鎖龍井,井藏龍,龍飛九天迎玄女;紫竹軒,軒百竹,竹苑深深井千尺。鐵鎖寒,眼望穿,欲下深淵言又止。紫煙暖,竹鶴遠,尋龍不見水波起。眸如星,鱗似月,上弦歌影……
這是一首坊間流傳的關於鎖龍井的童謠,欣遠一邊低聲念叨一邊拿著墨染宸送他的紫毫在宣紙上亂畫。想當初墨染宸送他這支筆的時候,他還信誓旦旦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用到——他的手經常拿刀握劍,卻怎麼看都不適合執筆,這就好比叫大將軍去繡花一樣古怪。
阿霖默默看了一眼他那不忍直視的字,覺得那上好的紫毫在他手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真不知道墨染哥哥是怎麼想的!
淡墨素箋淺憶,願意是指揮灑墨汁在紙上勾勒一份美好的回憶。到了欣遠這裏卻成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悲憤,他無奈地放下筆,長歎了一口氣:“霖姑娘,跟我說說你那位新保鏢的事唄!”
“新保鏢?你是說阿遙嗎。”阿霖拖著腮幫子,一根手指敲著桌沿,開始講辛遙的故事。
辛遙不僅是阿霖從小玩到大的姐妹,還是個愛憎分明,喜歡習武的女英豪。因比阿霖年長兩歲,功夫又好又太護短,當時還有一個“救火女俠”的稱號。無論你是無名小卒,還是地痞流氓,隻要招惹了她,第二天準能火遍大江南北——某某某又被遙姐兒打趴下啦!什麼鳳鳳、菲菲等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曾因為被她打過而紅透一時!
後來嘛,琉璃閣的老閣主雲遊路過,一眼相中了臉上稚氣未消,正在跟人打架的辛遙,決定收她做自己的關門弟子。
如今她作為琉璃閣史上最年輕的女劍使,出現在眾人麵前,讓人眼前一亮。年芳二八的髫齡女子眉宇間卻英氣十足,舉手投足間,有著青年男子也無法匹敵的帥氣和韻味。
記得有一年,琉璃閣啟動了新一輪改革,推行弟子實行入門考核和出山會武“兩考合一”。
琉璃閣大司長在元月二十九日於論劍大會上提出,意在注重加強對弟子理念德行、奮鬥精神、綜合素質等方麵的考查,促進弟子們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取消初入門弟子劍術水平考核以促進弟子認真學好各項技能,完成規定的各項任務。大司長指出,“要按照弟子的特長進行授業,學什麼,教什麼,而不是跟風似的比什麼、教什麼。”旨在表達一種全新的思維和高雅的武學風韻。總之要提高劍術理論指導,主要衡量弟子達到規定學習要求的程度,統籌兼顧弟子出山和謀生需要。要合理設置比試方法,減少機械性、記憶性比武,提高探究性、開放性、綜合性技能較量,積極探索,提升會武情景設計水平。而辛遙自然成了這一製度的執行官,結果……自然沒有一個人安然過關……
也許追求自己的愛好並非偏執,強迫別人跟你有共同的愛好才是偏執。試著跟他組個隊,畢竟對於男人來說,最好的愛情:即是生活中的伴侶,也是行動中的兄弟。最好的愛情:不僅要門當戶對,還要棋逢對手。
“對了,為什麼這一次你執行任務要叫上阿遙?”阿霖插了句題外話——這兩人統共也就見過三兩次,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墨染哥哥為啥要讓他們一起行動,難道是為了培養感情?
“我怎麼知道你家王爺是怎麼想的!你問我我問誰去?”欣遠懊惱地看著笑眯眯的藍衣女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連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阿遙來了!”眼尖的阿霖突然跳了起來。“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啊!”話音剛落,人已走遠。
欣遠…………
辛遙…………
“她怎麼走了?”
“夕夕怎麼走了?”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嫌棄地互看了一眼對方,十分默契地同時別開了頭盯著腳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地板上有銀子!
“夕夕是誰?”到底還是欣遠憋不住話,先打開了話匣子,看著手指依然扣在長刀上的辛遙不解地問道。好在辛遙今天沒有穿黑衣了,她換了一身暗紅色胡裙,頭發依然束成高高的馬尾,插著一支雕琢成紅色彼岸花的發簪,那怒放的曼珠沙華仿佛開在了女子的發間。
“不該問的不要問。”辛遙冷冷地回了一句,低頭看著自己的刀不說話了。
“那是那是,我明白,我懂。”欣遠啞然失笑,他知道阿霖是好意,故意幫他把辛遙約了出來,不然憑他自己,如何請得動這位女殺神,“不要這樣好麼?我們能不能好好說幾句話,你莫總是賭氣不理人可以嗎?”欣遠有些泄氣,他記得他並沒有得罪過辛遙啊,有必要對他這麼冷淡嗎?“對了,鎖龍井一案你有什麼看法?”欣遠談到正事,眸子便深湛起來,語音也淡淡透出了相府大公子的魄力。
“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辛遙又拿出了一句話把天聊死的看家本領,堵得欣遠啞口無言!那看人的眼神簡直跟那拽得飛起的阿鳶有得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