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三章 莫失莫忘(1 / 2)

馬車在客棧門口停下來的時候,藍衣姑娘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墨染宸睜開眼睛瞧著她的睡顏,她的手依然握著他的,掌心溫暖,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長長的羽睫微微上翹,覆蓋著顯精致的瑞鳳眼,整體呈無辜下垂之勢,卻又在末處嫵媚上翹的眼尾本就給予人欲泣未泣的憐惜之態,又賦予了她別致的風情。一頭烏發披散下來,他送她的白玉蘭簪子和那枚水滴眉心墜歪到了一邊,襯得那張淡雅明麗的臉多了一絲俏皮——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在馬車裏睡著了,隻是那時是她靠在他的肩上。

阿霖就算是睡著了也一直保持著坐姿一動不動,想來是怕驚動了靠在腿上的他,墨染宸勾起嘴角笑了笑,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來。她依然像隻貓兒一樣蜷在他懷裏,雙手自然而然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他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吻。

欣遠已經等在了客棧門口,看到馬車立刻奔了過來,上下打量了辛遙一遍,確定她沒事後才把目光轉向墨染宸:“王爺,你們沒事吧?”墨染宸搖了搖頭,抱著阿霖走進了客棧:“我們就在這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啟程回王府,時候不早了,都去歇著吧。”

曾有人說:我們終其一生,不過是為了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共通的靈魂,來填補生命的孤獨。他何其有幸遇見了她,隻願歲月流逝,與夢同行。

剩下的路途終於沒有任何差池,墨染宸也沒想到這一路竟然發生了那麼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回到都城時,已是日暮黃昏,一隻隻藍瑩瑩的螢火蟲在河邊點著小燈籠上下飛舞,像是從天上灑下的點點繁星。這些小精靈成群地在夜空中飛翔,像星的河流,燈的長陣。流螢在夜色中遊動,像在尋找白天遺失的夢。

“相逢秋月滿,更值夜螢飛。霖兒,你看那些螢火蟲,盡管它們的光隻有那麼小小的一點,卻奮力把整個世界從黑暗中重新奪回。傳說佛陀在回答弟子阿難的提問時說:要自以為燈,自以為靠。我想他說的就是螢火蟲,提著自己的燈籠,倔強地在黑夜裏流浪。”墨染宸和阿霖手挽著手,沿著河邊漫步。“你說它們打著小小的燈籠——在流浪,會不會它們其實是在尋找什麼?比如說,一個夢。”阿霖抬頭,笑眯眯看著墨染宸,他們終於回來了,站在這條河邊,看著流螢閃爍,就像一隻隻調皮的眼睛也在看著他們。

樹上滿是樹葉時,這螢火蟲便會以葉為翅,帶著希望、喜悅,不知疲倦的舞動著,若隱若現。他們就像調皮的孩子在捉迷藏,那樹葉便像擋身屏了,此景煞是可愛、美妙、令人回味。

本將秋草並,今與夕風輕。

騰空類星隕,拂樹若生花。

屏疑神火照,簾似夜珠明。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輕。

阿霖看著一隻停在柳樹上的螢火蟲——這次回來沒看到煙柳,卻看到了螢火,也算是圓滿了吧!過了許久,螢火蟲起飛,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始展翅,像找回失去的時間一般,在河岸邊緣描出一道弧形,稍事停留在風微弱處,一瞬間,漂浮於夜色的黑暗,朝東飛去。螢火蟲飛走之後,那光線的軌跡依然清晰,阿霖閉上眼睛,一絲微弱的光芒,永遠停在指尖的稍前端,她伸出手,觸碰到夢的邊沿。

晚山青,一川雲樹冥冥。正參差煙凝紫翠,斜陽畫出南屏,館娃歸、吳台遊鹿,銅仙去、漢苑飛螢。懷古情多,憑高望極,且將樽酒尉漂零。自湖上愛梅山遠,鶴夢幾時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