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著件半舊的天青色雲錦長袍,腳下踩著高筒氈靴,端的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裴玉活動了一下手腕,順手將蟬翼劍藏在自己的腰封裏,又往自己的袖筒裏裝了隻袖箭:“辦案。”
蟬翼劍是師父送給裴玉的,一起送給他的還有那張天狼弓。他慣用蟬翼劍,使起來比刀更順手。
蕭玄策見他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武裝到牙齒,不覺蹙眉:“實在是太危險了”
裴玉回頭,微微一笑:“你說誰危險?”
蕭玄策抬手想揉揉師弟的腦袋:“誰碰上你誰危險。”
裴玉拍開他的手:“你待會兒自己從密道裏離開。”
“師兄陪你同去。”蕭玄策道。
反正他晚上才輪值。
裴玉仰頭,眯著眼眸盯著他:“你確定?”
蕭玄策點點頭。
一刻鍾之後,蕭玄策對著房中銀鏡打量著自己的臉。
小師弟的易容術向來很不錯,但是
滿臉凶神惡煞也就罷了,居然還特意給他畫了條從太陽穴橫貫整張臉的醜陋刀疤。
縱使蕭玄策對外貌這種東西不在意,但是自己俊美的臉突然變成了凶悍的大漢臉,也是有些不習慣。
蕭玄策想,他走在路上,隻怕垂髫兒童多看他一眼都要做好幾晚噩夢。
“師兄不喜歡嗎?”裴玉溫溫和和地笑著問。
蕭玄策嘿嘿一笑:“喜歡,喜歡。”
裴玉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又忍住了,他抖開手中的白玉骨扇,推開門走出房間。
今天是個好天氣,前些時日連綿不絕的雨停了之後,烏雲散去。這才卯時,太陽就從遠處的山巔探出頭來,映得東邊的天空金紅一片。
聽門房說裴玉帶了一個人要出府,秦嬤嬤邁著小碎步,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往大門口走去。
無奈裴府太大,她甚至小跑了一段,卻依舊未能瞧見玉哥兒帶回家的姑娘是什麼模樣。
她的眼神也不濟,遠遠地隻能隱約瞧見一青一皂兩道身影,拐過街頭的拐角便不見了。
她回頭詢問門房:“瞧見玉哥兒帶的是個什麼人嗎?”
門房點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氣喘籲籲的秦嬤嬤:“瞧見了。”
“長得如何?”秦嬤嬤立刻追問。
雖說德言容功中,容貌不是頂要緊的,但俗話說,娶妻娶才,納妾納色,若是玉哥兒要將那女子納為侍妾,到底還是要看臉的。
至於為何秦嬤嬤不覺得裴玉房中的女子能坐上妻位,所謂聘為妻逃為妾,那女子來曆不明,又與她家小爺共枕而眠,自然不會是大家閨秀。
能入裴家,給個妾位已經算是抬舉了。
門房想起陪小爺出門的那個高大凶悍、滿臉匪氣的男人,衡量了一番後委婉回答:“長得不算十分醜陋。”
秦嬤嬤心中一涼,不算十分醜陋,那就是醜唄?
“那,她身條如何?”秦嬤嬤又問。
門房頓了頓:“身量比爺高了半頭,高大威猛。”
秦嬤嬤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
長得不好,身量粗壯,個頭比爺們高,睡覺還打鼾,她家小爺到底看上了個什麼女人?
要是小爺真的將那女人納妾,她可怎麼好對夫人交代啊?
秦嬤嬤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