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栩沉著臉不想理他,先前那觸動的心情被一掃而空。
聞覺輕看著他一臉無語的表情,心裏一笑,旋即暗暗道,他沒有那麼相信言如栩,他隻是不相信一個曾經在賽場上大放異彩的人會甘心泯滅於人群,不相信以前每次勝利後都露出那麼開心的笑臉的人會徹底忘記……也不相信id取名“abandon永不言棄”的人,會真的輕易放棄自己。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聞覺輕微揚唇角:“所以,你考慮好了?比賽前說的給我一個準確答複。”
言如栩這回想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
“我願意加入btg。”
在心裏盤繞良久的話,終於說出口後,言如栩恍惚間感覺,束縛他許久的某個枷鎖,悄無聲息地碎裂、消失。
那些不堪的過往,自此以後,再也無法成為困縛他的鎖鏈。
“謝謝你,聞哥。”言如栩神情認真,“兩年前,還有現在。”
一次救他出生活的困境,一次拉他出心的囚牢。
言如栩在內心發誓,以後在同一隊裏了,一定要更多地忍受聞覺輕,畢竟他對自己有恩……
“謝謝就不用了,以後記得尊敬著點兒,別老東西老東西地喊我,”聞覺輕似乎心情大好,看言如栩就像看親兒子一樣,越看越滿意,“小心我扣你工資。”
言如栩:“……”
艸,忘了聞覺輕是老板了。
他收回上一句話。
這個萬惡的資本家……
他麵無表情地說:“你答應送我的全套頂配外設,別忘了。我要最貴的。”
閉營活動一直持續到淩晨三點。
聞覺輕提前走了,直到坐在車上,他握著方向盤,慢慢地呼出口氣。
恰好程英給他撥了個電話。
聞覺輕接起,程英說:“今天結束了吧?什麼時候到,有事跟你商量。”
“一小時。”
他頓了頓,說:“你把理療師一起叫過來。”
“叫理療師幹什麼……”程英突然想到什麼,“你手又痛了?”
職業選手落幾個大大小小的毛病很常見,聞覺輕在役六年,職業病也有不少。
他右手的腱鞘炎就已經遷延不愈近半年了。
打過封閉,做過理療,大大小小的治療下來,勉強能維持他比賽狀態。
但依然不能長時間訓練,醫生無數次建議他換個職業,但聞覺輕一直不為所動。
這事是程英一個心病。
腱鞘炎一發作起來,疼痛難忍,關節活動也受限,別說訓練了,連日常生活都很不方便。
俱樂部裏的隊醫千防萬防,聞覺輕還是在打完總決賽幾天後發病了,疼地根本沒辦法訓練。醫生給他治療後,強硬要求他休息至少半月以上,不能再給右手增加負擔,除非他以後不想再打比賽當場退役。
程英和沈淺因此都盯得他很緊,聞覺輕在俱樂部閑得無聊,恰好烈焰杯發來邀請……一方麵是為了接觸一下言如栩,一方麵也是為了出去透口氣,他就同意了。
程英厲聲說:“你是不是又摸鍵盤了?你不想要你的手了?!”
聞覺輕自知瞞不過他,反正以後錄像也會公布,還不如趁早坦白:“表演賽。打得不久。”
“不是說就去做教練的嗎?你為什麼總是不聽別人的話!”程英怒道,“就一個烈焰杯而已,你打什麼表演賽?誰這麼有麵子?!”
聞覺輕平靜道:“跟小栩打了場pk賽。”
程英一下子啞火了:“……”
片刻後:“結果呢?”
“打平了。”聞覺輕摸出根煙,拿煙的右手因為止不住的疼痛,還在細微顫抖著,“程英,你敢相信麼,我沒把握我絕對能贏他……他兩年沒經過職業訓練了。”
就這樣,都能讓聞覺輕產生威脅感。
真入隊接受專業訓練……誰能想象呢。
程英仍然不快:“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這麼做有你的目的,但是,這還是太冒險了……小栩是很厲害,他能進隊,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一張王牌,但是拿你的右手去冒險,值嗎?”
聞覺輕回想起晚上的那兩局對局。
無論他把言如栩壓迫到何種境地,言如栩都沒有放棄過,他一直在試圖尋找突破口,一次失敗了,就再來一次。
好像把他打倒無數次,都壓不斷他的脊骨,他還是能果斷地選擇站起來。
他什麼都不說,但他每一個行動,每一個表情,都在說著“永不言棄”。
“值。”聞覺輕自己都沒發現,他露出了個淺淡到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許溫柔的笑意,“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