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黑,昭獄門口。
值守的年輕百戶魏元春一手叉腰一手扶著繡春刀,百無聊賴的踢著地上的石頭子,靜等暮鼓敲響下值。
上任之前,他原以為看門是個很輕鬆的活,後來才發現,這特麼就不是個人幹的事兒。
守在門口閑歸閑,但沒法兒休息。
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因為說不準就有哪個千戶、指揮使、各個堂口的頭頭腦腦,前輩進出,作為下官和後輩,你得挨個問好。
人來了事來了你不在,這叫玩忽職守。
上個茅房還得挑時間,水都不敢多喝。
犯人押來了得登記詢問,可問題有些事能問,有些事又不能問。
迎來送往你得會察言觀色,什麼人說什麼話,他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做好了加分,做不好得罪人。
時不時還有上官、囚犯家屬讓你看見誰幫忙遞個話遞個東西,你又得看是什麼人,遞的是什麼話什麼東西,有些能遞,有些不能遞。
所以守門守的不僅僅是扇門,守的是心眼。
一天下來,站的是兩腿發酸,看的是兩眼發澀,笑的兩腮發僵。
關鍵是這份活,每天在頭頭腦腦麵前站崗,感覺就跟腳下踩的是鋼絲似的,不踏實,生怕哪句話說錯了。
雖說這個位置幹好了,人臉熟人脈廣。
但心累啊!
還真不如跑出去抓犯人。
抓著了是功勞,抓不住頂多挨上司兩句訓。
要是能遇上抄家的活,那就爽翻了。
隨便沾一點都抵得上半年的俸祿。
“咚~咚~咚~”
就在這時,暮鼓響起。
下值的時間到了,魏元春召集手下交了值守,準備去一趟魏武家。
因為剛才魏武讓他晚上再去提醒他一聲。
雖然有些奇怪,但去就去吧,都是自家人,權當串個門。
然而這時卻有一群同輩的飛魚年輕人跑了過來,為首一人“嘿嘿”笑著,摟著魏元春的肩膀:“小春,你二哥今天在家不?”
“不知道啊,我這一天都在當值呢。”魏元春搖頭。
他的二哥,正是焚屍堂原先默默無聞,現在炙手可熱的魏元吉。
一趟魯地之行,讓二哥魏元吉與魚躍龍門,實力暴漲至內勁巔峰的層次。
與緝捕隊的常溫,並稱“飛魚雙雄”。
就連皇兒爺都下旨嘉獎了。
這等榮耀,這等風光,這等前途無量,羨煞旁人。
要知道,二哥魏元吉即使在他們這群年輕人中,都是吊隊尾的,鞍前馬後的伺候魏武,沒幾個人正眼瞧他。
可今時不同往日,二哥發達了。
於是攀附依附他的人,也就來了。
這些曾經不怎麼待見他的同輩年輕人,都上趕著溜須拍馬,想讓魏元吉以後關照他們。
“別介,你二哥在不在家,你還會不知道?”為首之人滿臉不信,說著伸手一握,握在魏元吉手心。
魏元春感覺手心有個硬疙瘩,翻手一看,一個黃澄澄的金元寶,少說也有三兩重。他眼睛一亮,話馬上就變了:“那個,我二哥今天應該在家。”
“這就對了嘛,走走走,帶兄弟們去見見你二哥,讓大家夥兒瞻仰瞻仰你二哥的威風。”為首之人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