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心 (上)(1 / 2)

玲瓏她娘李汀蘭,得了信兒知道兒子已經到家,火急火燎的辦完手中事,興高采烈的趕回去見一雙兒女。

身子還沒全挪進門,就見平日素來穩重的門房大叔倉惶衝到她麵前:“夫人!您可算回來了!您快去看看吧,姑娘從假山上掉進池塘裏出事了!這會兒人在馮府大公子房中。少爺和翠管家都在那兒陪著……”

汀蘭當場猶如冷水淋頭,也顧不得什麼主母形象,拔腿奔至十七屋裏,看到的就是綠蘿懷中抱著的纏滿繃帶不省人事的小女兒,一時呆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緩緩走過去接過玲瓏,“怎麼回事?”也不知是在問誰,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床邊站著的十七屈膝跪下,眼睛死盯著自己床榻前玲瓏還濕乎乎的小軟靴,“幹娘,是十七的錯,害她這般模樣。”

東陽深吸了口氣,挨著十七跪下:“娘,怨孩兒沒顧好妹妹。”

“說清楚!”沒抬眼看他們,聲音也還是不高,空氣裏卻頻添了幾分冷意。東陽素知他娘眼裏不揉沙凡事自有判斷的脾性,立馬言語清晰的把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一邊,連十七踢了楊氏和自己返去內宅打還了楊豔兩耳光都一字不落的說了,沒隱瞞一處,也沒添油加醋半分。

汀蘭目光陰沉的聽完,努力壓下心中同時湧起的恨意和無數想法,不斷告訴自己,不能怪東陽、十七,這會兒更不是糾纏責任的時候,女兒才是最重要的!“你倆起來,不是你倆的錯。你妹妹這傷可要緊?你師傅怎麼說?”

東陽起身順手拉起十七,神色一暗:“師傅去了應天府沒有一起回來。救她起來後,我倆用了師傅配的藥給她處理了外傷,沒有大事。玖叔請杏林堂的大夫看過了,說寒毒入侵內髒怕會落下病根。”

眼見他娘變了臉色,急忙安慰道:“娘,有師傅在,日後什麼樣的病根也能調理好,禾兒一定不會有事,您且莫太過擔心。方才大夫開了一幅驅寒的藥已經給她服下,耽誤之急,是要注意保暖,防她晚些發熱。”

汀蘭並不知道塗之先生去了應天府,以往他都是和十七他們一起馮家回來過年,隻當有他在定能保玲瓏無恙。乍聽聞他人不在,剛放下些的心又吊了起來,強自穩定心神,吩咐翠娘:“你速去把玲瓏房間被榻燒暖,備好驅寒祛熱的藥物。”

綠蘿看她這準備轉移陣地的架勢,忙道:“別折騰她了,這屋已經燒暖,你們猛挪她回去,乍冷乍熱的,就在這屋養著!我叫人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好,你也住下。”心想,這樣順便幫她避避鬧心的人事。張家本來就暗湧不斷,玲瓏這事,指不定又鬧成什麼樣!這會兒孩子最重要,沒那心情功夫顧些個亂七八糟的。

汀蘭感謝綠蘿心意。她想玲瓏這一病不知道要多久,若在平時也無妨,偏現下鄰近年關,常住馮府養病怕多有打擾。此刻綠蘿主動開口,再推托倒是自己矯情,當下便點頭稱好。十七心中也甚是讚同。

稍晚,張建安和馮靖堯一起回府,孩子們今日到家,汀蘭也難得回來,便約好一起在馮家用飯。這些年他們局外看著,張建安過的並不開心,晚晚在外應酬不願意回府,皆因家中無有可戀。再說盡管張建安傷了汀蘭的心,使她不願意回府,卻仍時刻替他打理分憂,他深知妻子的好,從來都想挽回她的心,可見彼此終究還是有情。原本想借今日機會促進他們夫妻感情,哪知到家便聽說玲瓏出了這樣的事,罪魁禍首還是楊氏母女。

東陽第三次敘述案情,隻是這一次對著他爹語氣是充滿寒意的。汀蘭打從張建安進來隻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便忙著照看女兒,再沒理他一下。聽著兒子的控訴,再看女兒的慘樣,他為人父的心裏驚怒憐愧百味陳雜,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默默的走到床前看玲瓏。汀蘭側了側身,把孩子遞給他,一言不發。

旁邊馮靖堯一聽十七把楊氏給踢了,差點兒沒跳起來。他是庶出,幼時看透家中妻妾爭鬥,深感厭惡,故而年少從軍,今生更隻娶綠蘿一人,珍愛善待。本以為張建安想法與自己一樣,且對不讓須眉的汀蘭也十分喜愛尊重,當年張建安納楊氏為妾時,大搖其頭,楊氏那樣的出身和人品是他從心底裏鄙視的刁婦,甚至心中隱隱覺得這是自小敬重的四哥人生裏最大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