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過了許久,喚靈這才木著一張臉,拂開湊過來的兔毛筆,比起剛進古墓那會兒的大事即將完成的興奮,眼下卻是一臉的麻木,心神如枯槁。
往昔的一切,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在喚靈的腦海裏一一閃現,有歡聲笑語,有悲歌不絕,人們的喜怒哀樂一一體會過,這般有趣的人世間,隻消走過一遭,便在靈魂裏印下深刻的記號,怎麼也磨滅不掉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喚靈流連忘返,可心裏始終記掛著自己的主人,能有如今的體驗,都全靠主人才得來的,但凡予取都是相對的,他得了這一回‘生而為人’的體驗,自當回報對方。
因此,這三年來盡心盡力,雖不能明白具體要做什麼,可在冥冥之中總有些感應,還有青銅鼎在沉睡之前說的那一席話,年過三載,言猶在耳,斷不敢忘記。
就這般迷迷糊糊之中又能‘誤打誤撞’的做對事,如今再倒回去看,哪裏有那麼多的剛剛好,一切也並非是什麼運氣使然,若是他猜得沒錯,定是自己主人的手筆了。
譬如那些同類靈識的蘇醒時間,剛好便卡在他的蘇醒點。
若說中間沒點兒貓膩,誰也不相信的,這些事情也是自己在一開始就發現的,然隻當主人是對那些即將要消失,或者說已經消失的‘古董’,存了憐惜之心,故布局讓他阻止古物的消失,或者再現其曾經的輝煌。
喚靈這麼想的,也是這樣的做的。
結果到了今天,他才發現,一切都是虛妄的。
讓他平白能在人世走一遭,體驗一個荷包從來沒有過的人生,他應當感激,且不論兩者之間的主物情誼,就這一事也當回報的。
主人能算計至此,喚靈是服膺的,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能算計至此,難道是怕他有了‘人性’之後,會不聽他的使喚,不願意付出嗎。
通曉人性醜惡,連半點意外都能防著,該說不愧是他的主人嗎,喚靈嘴角噙著苦笑,不管主人如何算計,他都是自願的,本該早就看清的事,奈何他幾次來查探,都是匆匆而過,生怕看到什麼心底不願的事。
距離上回來查,本就有些眉目的事,因自己的‘粗心’竟錯過了這麼明顯的線索,如今這陣法,明晃晃的出現在眼前,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麻痹自己了。
而這個陣法比當初所見的,還要複雜一些,中間也有少許的變動,可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喚靈萬分後悔的看了一眼兩盞魚皮燈,“我當時應該將你們和那贗品九鼎放在一起,不應該帶你們過來的。”
兩盞魚皮燈傾身上前,齊聲道:“小靈不必自責,其實我們在入了你主人的古墓時,便已經察覺到了,畢竟我們和這個陣法,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漫長的生活裏隻有他為伴,第一時間就能認出來不足為奇。
雖有少許的變化,可大體是相同的,我們這一生隻對一個陣法熟悉,是絕計不可能認錯的。
但是我們在進來的時候就沒有離開,也說明了我倆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