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泰州白駒場的一間草廬內。
“不…不要殺我!不!”
“呼,呼,呼。”張士誠從噩夢中驚醒,長吸了一口氣。
“居然會做這種怪夢,跑到元朝去殺了一個官差?奇奇怪怪的。”
張士誠撓了撓頭,眼睛不經意間掃過土牆上掛著的一麵殘破的銅鏡。一個麵目清秀,雙眼有神的青年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啊?這,不是夢嗎?”
張士誠用力地甩了甩頭,卻看見一個大漢在床邊麵帶喜色地看著他。
“二哥,你終於醒了!”
那九尺高的糙漢子偷偷抹了一把眼淚,衝到床前握住張士誠的手。
“二哥,俺是士德啊。”
張士德見張士誠不開口,以為他的腦子不太靈光了,連忙補充道。
看向滿臉激動的張士德,剛剛從確認穿越的巨大衝擊中走出來的張士誠不由地有幾分感動。
在先前那個社會中,屬於肥宅的他長大以後還沒有被誰這樣關心過。
從宿主的記憶中,張士誠得知眼前這個大漢是張家老三,他的弟弟。天生神力,能舉起兩百斤的石獅子,平時最佩服頗有智慧的二哥,幾乎可以算是唯命是從。
“三弟……我…我這是在哪?”
張士德趕緊拿起一個盛滿水的陶泥破碗,遞給張士誠。
“二哥不必擔憂,俺們現在已經到老家泰州白駒場了。”
“泰州啊……”
張士誠突然從床上爬起,向張士德問道,“我先前殺了一個官差,那其他的衙役…?”
“嘿嘿,二哥放心好。”
張士德漫不經心地咧嘴一笑,“二哥忘了俺們之前是幹啥的啦?百十個兄弟在,幾個元廷的走狗還不在話下。”
“若不是揚州城內有元廷宰相脫脫的三萬親軍,二哥你被抓的時候俺們就該衝進去了,哪還能讓二哥活受罪……”
“脫脫……”
這是一個在元末曆史上如雷貫耳的名字。
若按照原先的曆史軌跡,第一次反元起義高潮被此人撲滅,連強橫一時的紅巾軍都不得不暫時避其鋒芒。
“大哥和四弟還有那些兄弟們呢?”張士誠問道。
“不瞞二哥,俺們這些個兄弟正準備扯旗子呢,就等著二哥你這個“''智多星”出出主意了。”
“你們打算這時候起義?”
“正是!”
張士德點點頭。
張士誠心中一緊。
先不說此時的元廷中央還有多強的實力,光光是一百裏之內的數萬地主武裝就可以將這次倉促之間的起義輕易撲滅。
“八個官差死在俺們手裏,這天下也沒多少去處了。”
“士義大哥已經決定,過幾日就召集平日裏的一些兄弟,加上呂哥和李先生,就在咱們老家泰州,反他娘的元狗!”
聽著張士德義憤填膺的言辭,張士誠心裏卻升起了無數憂慮。
不好……自己的到來居然讓他們萌生了起義的想法。
槍打出頭鳥,強壓地頭蛇,自古第一支農民起義軍一般都死得很慘。前有陳勝吳廣,張角黃巢,後有高迎祥,洪秀全。
起義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不僅意味著直接與整個統治階級為敵,而且稍有不慎,留個全屍都算好事了。
“咳咳。”
張士誠顧不上身上的傷痛,掙紮著爬了起來。
“三弟,大哥在哪兒?快些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