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陸洲,大定關。
此堡壘位於長江的轉折點,常年駐守千名元軍,是水陸洲防禦最嚴密的關卡。
但其守備和官兵自以為承平日久,天下安康,便起了鬆懈之心,日日狂飲,夜夜笙歌不止。
去年脫脫南巡時曾經大力整治過一次,可隨著脫脫下台,原先的政令也失去了約束的力量。腐朽的元廷官兵殘害附近百姓,奸淫燒殺無惡不作,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哥幾個,走一個!”占領此地的元軍千戶鬆垮著腰帶,從房間內大腹便便地走了出來。
“得嘞!”幾個元軍肆意地笑著,各自幹了一碗酒。
那千戶摸了摸油膩的腦門,猥瑣地笑道,“昨日從句容搶來的那小娘們也真夠味的,改天也讓你們開開葷!”
“多謝守備大人!”一片荒淫的笑聲遍布了大定關。
“千戶大人,前幾日福元帥就下發了軍令,說是張士誠的匪軍已經打到集慶附近了,我們是不是也做點準備?”一個漢軍百戶不無憂慮地看著爛醉成一團,不省人事的蒙古士官。
“放你娘的狗屁!”那千戶正在興頭上,出乎意料地被打斷自然心有不爽,直接一鞭子抽在了漢人百戶的臉上,“幾個漢民,賤命拿起刀做了亂匪,能成什麼氣候?!要俺說,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大人說的是!”立刻有醉醺醺的蒙古人爬起來嚷嚷道,“那張士誠之所以做大,無非是因為你們這些漢人太廢物,根本成不了大氣候!”
“是!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漢人百戶輕歎一聲,準備黯然退下。
“好了好了,把這廢物漢人拖出去打他二十軍棍,為大家盡盡興!”蒙古千戶麵帶笑意趁著酒意齜牙咧嘴道。
漢人百戶莫名其妙地就被拖出去行刑,一聲聲慘叫不絕於耳,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滿堂爛醉的蒙古人擠成一團,所有漢人怒火中燒。所有軍官中,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支大軍正在緩緩逼近。
遠處大定關內的慘叫聲同時也傳進了張士誠,錢老頭和藍玉的耳朵,隻見張士誠麵色凝重,不露聲色地握緊了拳頭。
“衝鋒!”
他跳上了混江龍的船頭親自擂鼓。
刹那間,八千水師一齊揚帆,長江水陸洲頭戎旗飄揚。
三百多艘船隻如山一般朝著大定關壓去。
“有敵襲!有敵襲!”眼尖的幾個哨兵發現了情況,大聲鳴鑼卻叫不起堡壘中的蒙古軍官們,而漢人軍官即使聽到了鑼鼓,也紛紛置之不理。
張士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敵襲,他們也配?!那匪軍來了便是送死的。盡管喝酒,不要緊不要緊。”蒙古千戶笑嘻嘻地說道。
“砰!”一發實心炮彈飛進堡壘內,炸掉了那千戶旁邊一人的半邊腦袋,將壘內所有人都炸了個灰頭土臉。
那蒙古千戶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猛地一激靈便跑到了石壘的欄杆邊,這才看見了黑壓壓的義軍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