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看城外!你快看城外啊!”
應天城牆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頗為激動地看著城外飄揚的一片紅色。
少年的身旁坐著一個斷了條腿,纏著粗布的老兵,聽到他的話語,不屑地擺了擺手。
“無非就是朝廷的官狗子攻進來了嘛?!有啥子好看的!”
“爹這裏還有一捆黑火藥,等韃子兵一到,咱爺倆就一同殉國,也他娘的算是能留下個忠烈的名號!”
“不是,爹,咱們不用殉國了!不用殉國了!”
“屁話!”
那個老兵滿是老繭的臉一板,認真地對訓斥道。
“張公爺是為俺們漢人打江山,難不成俺們如今還要回頭做那韃子的順民不成?!”
“不…不是!”那少年見他不能理解,當即著急了起來。
“唉——”那老兵擺了擺手,發出了一聲頹然的長歎。
“也罷也罷,等這應天城破,你就隨著災民一同出去罷了,也為俺們家留個香火,也好……”
“不是,爹!韃子沒打進來,是紅巾軍回來了!所有紅巾軍都回來了!”
“恁…恁說啥子?”老兵原先決絕的眼神瞬間充斥了希望,他顫顫巍巍地倚著城垛想要站起,因為斷了一條腿,卻未能如願。
那少年一抹嘴,伸手扶起父親的胳膊,領著他朝著城外望去。
在那一段時間裏,無數應天百姓自發地站在了城牆邊上,尋找一切高處望向城外。
對於江浙百姓來說,張士誠的政權,與他們休戚與共。
那老兵,那應天城百姓的眼簾中都出現了一個共同的景象——赤旗招展,紅巾飄揚。
雨花台,鍾山,十三門,玄武湖,幾乎處處都是綁著紅色頭巾的軍漢在呐喊。
這三十萬紅巾軍中,有十萬是常遇春,廖永忠,陳兆先,趙十三等人的五軍麾下,其餘二十萬均是江浙各地的青壯民兵。
那城牆上的斷腿老兵伸出髒兮兮的手臂,使勁擦了擦眼睛,老遠就看到了站在山坡上統籌全局的張士誠。
“張……張公爺,張公爺帶著紅巾軍來救咱們應天城了!”
“張公爺萬歲!紅巾軍萬歲!”
不知是誰起的頭,偌大的應天城內,二三十萬百姓竟然一齊為城外的紅巾軍呐喊助威,聲勢一時大盛。
“五軍元帥何在?!”
鍾山的小山坡上,張士誠披甲戴盔,神情肅穆,高聲喊道。
不一會兒,隻見四匹高頭大馬載這四位雄姿英發的男兒從陣中奔出。
“中軍元帥常遇春聽令!”
“左軍元帥藍玉聽令!”
“後軍元帥張士德聽令!”
“右軍元帥陳兆先聽令!”
西城門的城樓上,渾身是血的呂珍撐著腰杆抬起了頭顱。
“前軍元帥呂珍……聽令!”
“三路水師何在?!”張士誠將頭一轉,看向了波濤洶湧的滾滾長江。
不遠處,三路水師的元帥遙領軍令。
“長江水師潘元明聽令!”
“巢湖水師廖永安聽令!”
“運河水師趙十三聽令!”
“公爺,俺們這些老兄弟,新兄弟這次可都到了!就等你下命令了!”
不遠處,常遇春揮舞著一雙已經帶血的大斧,扯著雄渾的嗓門吼道。
“諸將聽令!”
張士誠將帥旗一展,抽出了腰間的洛軒刀。
“分割作戰,車輪對敵!精誠團結,窮追猛打!”
“將膽敢犯我應天的韃虜小兒,盡數伏誅!”
“殺——!”
“殺!”
二十萬民兵和城內的百姓雖不及五軍士卒悍勇,但卻能一同合圍韃軍。
十萬精銳紅巾軍久經沙場,又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氣概。
再加上元軍長途奔襲,又是客場作戰,孤軍深入,缺少輜重和糧草補給,一時間很快占了下風。
十多萬元軍很快
“萬戶爺,俺看俺們還是撤吧!”
一個蒙古千戶拉著正在鏖戰的可術說道。
“恁看紅賊的大隊人馬來了,這城咱又沒打下來,再不跑就走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