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杭州。
這是一個適合定居生活的地方,古語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雖然兩座古典城市像個美女一樣身體被現代化這頭野獸翻來覆去**了很多地方,不過終究是留下了許多其它城市沒有的氣質和韻味。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西湖。傍晚的西湖畔,一個約莫二十四五的青年怔怔出神,修長的身軀,俊逸的相貌,隻可惜卻有著病態的蒼老,尤其是那雙沒有焦距的黑眸,人之眉目就如這西湖之於西湖,如果無神,便沒有半點吸引,他身邊的人來了,走了,聚了,散了,他都沒有動靜,隻是望著夕陽下雷峰塔的那個方向,不乏富婆美女們從他身邊經過,卻沒有誰對他有點什麼想法。
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林,而中隱隱於市,中國人喜歡講究個中庸,於是最多的人還是選擇了韜光養晦於鬧市,所以青史上的英雄多半出自屠狗賣鞋之輩。隻不過問題在於,並非所有市井小民都有資格成為小說中那種隱藏的高手人物,不是每個落魄青年男女都是王子或者公主,你若覺得身邊隨便一個擺地攤賣紅薯的大媽或者街頭行乞的老頭都是扮豬吃老虎的超級boss,那隻能可悲地說明你還是個處男或者未**的處女,所幸也意味著天真和憨厚還未離你遠去。
等到夕陽徹底落幕,夜色降臨,青年歎了口氣,終於回過神的他掉頭離開,一路慢行,沒有價值百萬的跑車等他,他也沒有打的,他隻是沿著這條南山路緩緩行走。
杭州很休閑,南山路這條街酒吧林立,高中低三個檔次的都有,有錢就開著跑車去爵士樂吧這種場合陽春白雪,兜裏沒幾個銅板你也可以來這裏迪廳性質的酒吧下裏巴人。青年的腳步不溫不火,二十分鍾後走進一家中國美術學院對麵的酒吧,名字叫江湖,氣勢倒是極有氣勢,隻不過進入後,就發現這裏的裝修並不起眼,或者說並不能夠吸引眼球,幾個角落處從陋石坊定製的菩薩石像倒是有點意境,隻可惜昏暗中卻很容易讓人忽略。
他口袋裏的錢全部加起來隻有三個一塊錢的硬幣,全部用來下班的時候坐公交車,所以很自然他並不是來這裏風花雪月的顧客,事實上他隻是在這裏工作的普通角色,最平常的身份,幫客人點酒,一份保底工資,如果手上回頭客多,就能拿點分紅,也就如此,酒吧沒有他,垮不了台,多了他,也沒辦法大紅大紫起來。
因為還早,現在的江湖酒吧沒有客人,隻有幾個還算漂亮的服務員坐在吧台無所事事,她們化妝極濃,打扮時尚,雖然這種時尚如何包裝都顯得脫不開廉價,容顏再嬌豔,也總給人媚俗感覺,其實在青年看來,越是酒吧這種地方工作,女孩子越清水芙蓉越吃香,不過他顯然不會自作多情地去說什麼。那三四個女孩一隻手拿著煙,一隻手拿著手機忙著發短信,見到青年進入酒吧也隻是隨意點點頭,很顯然她們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全身上下行頭加起來不超過兩百塊錢的男人能夠支付她們哪怕一天的開銷。
青年換上一身幹淨的工作服,在昏暗燈光中一如既往地沉默起來,手頭上沒有男人必備的香煙,也不是遠處美眉們當作炫耀自己財富的昂貴手機,而是很詭異地捧著本絕大多數人肯定都看不懂的古文版《山海經》,因為燈光問題,他看起來似乎並不輕鬆。
一個年輕人打扮前衛的年輕人懶散地進入酒吧,戴著頂Y3的帽子,脖子裏有條精致的骷髏項鏈,對那幾個朝他拋媚眼的美眉很象征性地揮了揮手,他便徑直來到看書的青年身邊,一把搶過那本書,很誇張道:“呦,大文人,今天換口味了?咋不看《神曲》,看這玩意了,讓我瞧瞧,嘖嘖,《山海經》。這書我知道,我看的網絡小說中仙俠類十本有**本要提到它。”
青年笑了笑,輕輕拿回《山海經》。
他身邊這個年輕人同樣是酒吧的服務員,真名不詳,在這種場合沒幾個煞風景的說真名,他隻知道一般人都喊這個帥氣的家夥叫小魚,小魚雖然也是做些幫忙點單或者陪客人聊天找樂子的事情,隻不過身份要比他要高出不少,競技場是不管高矮能撂倒對手的選手就是好選手,在酒吧不管男女,你能拉來大票客人你就是好服務員,酒吧老板都會恨不得把你當作菩薩供著。所以小魚雖然經常極其惡劣的曠工,並且時不時遲到早退,老板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是體諒員工。
小魚很有玻璃嫌疑地跟捧書的青年勾肩搭背,望著酒吧門口,道:“今天幾個好像蠻有名氣的DJ要來我們酒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老板吹得那樣屬於世界級頂尖DJ,不過到時候我們肯定是要跑斷腿了,你看現在才幾點,就有人往這裏鑽了,要是平時,再過一個鍾頭這裏都冷清得像是停屍房,就我們幾個幽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