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毓麵色僵了一下, 很快笑道:“我正要派人去尋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已經來了。”
她顯然一副和氣的模樣,坐下後問小廝:“阿青來了為何不告知我,我也好早些過來。”
“方才我已經同阿錦見過了, 待會兒送了禮就走, 哪裏需要勞動您。”
陶青笑盈盈道:“您多金貴, 怎能屈尊接待我這等小民,使不得使不得。”
正準備喝茶的張毓:“……”
這人說話怎麼總是陰陽怪氣呢?怪不聽的。
其實她壓根就不想讓這個繼女來,還特意讓送請柬的丫鬟對其說了那番話。換了以前的陶青, 必定不會來,就算來了, 遭遇張家人的冷待,也早就黑著臉揚袖而去, 但或許是成了家的緣故, 張毓覺得對方沉穩了許多,也難對付了許多。
在夫郎嫁過來之前,她就知曉他有兩個孩子,為了讓夫郎安心,張毓最開始也曾向陶青陶容示好,可姐弟倆都不肯改口叫她母親, 漸漸地,她態度便冷淡了。
陶容嫁人,陶青離開, 除了偶爾安慰夫郎需要費點心外,張毓是樂意的。她了解夫郎,隻要有了一個穩定的家,生了孩子, 原先的孩子如何,都隻能放在第二位。
周福臨等人都沒說話,很快張錦就回來了,身邊還有一個腳步匆匆的男子,那是陶父。
見不到陶青的時候,他便一心想著小女兒,等看到了人,那點做父親的情感就冒了出來。
陶父提到了陶容:“你哥哥還是那樣,半點兒不肯到家裏來,他生的孩子,我也沒見過幾回。他的心思怎就那麼重呢,阿錦也是他妹妹啊。”
“爹。”張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打斷陶父的話:“您別說了,大哥忙著呢。”
張錦和陶容的感情,不比她和陶青好,陶容早早嫁人,對這個小妹很冷淡,因此張錦隻知有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很少同對方相見。
她是希望家人們都過得好的。父母生養了她,她不好說長輩的不是,也沒資格說,姐姐哥哥們想過怎樣的生活,她都表示支持。
可惜她爹娘在這方麵都讓人無奈。
“忙得都沒有空閑見我們了?”
陶父抱怨:“都說男子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小時候他還如同小棉襖一般可人疼,越大越不省心,也不知像誰。”
本來陶青是垂著眼默默聽的,這會兒小廝陸續送上了飯菜,大家已經開始動筷。
陶父這話一出,陶青便摔了筷子,把眾人嚇一跳。
她唇角微揚,眼底卻一片陰霾:“他如今這樣是被誰逼的?虧得他幸好不像你,若是像了你,我嫂子估計會擔心她死後,我哥立馬改嫁,對孩子不管不顧,隻想著和新的妻主琴瑟和鳴呢。”
還什麼潑出去的水,這是一個父親該說的話麼?
周福臨從未見過陶青這般神情陰沉。
哪怕是成親前,陶青幫他趕走前一個公公,也比現在看上去輕鬆悠閑,她從未對他發過火,夫妻之間即使有了點小別扭,每回都是陶青先低頭。
他曾以為陶青天性溫柔和煦,成親後才發現,他對妻主依舊了解甚少。
他碰了碰陶青的手指。
陶青視線一轉,夫郎秀麗的容顏上掛了一抹憂色,這才回神。
再一看,不光是胡大爺阿盼愣住,張錦也抿著唇一臉難堪。
今日是阿錦的生辰……
陶青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撿回筷子:“抱歉,手滑。”
陶父的眼淚終於敢落下,哆哆嗦嗦指著陶青:“你,你……”
陶父似乎承受不住女兒的指責,張毓的手臂朝著他伸過來,他便撲進了妻主的懷裏,嗚咽著:“我也不想的……”
“好好好,不是你的錯,是孩子們還小,不懂做父母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