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診出夫郎懷孕後, 為了穩妥,陶青又請了另一位大夫到家。
那個大夫認識陶青,聽說她請自己, 還以為是什麼疑難雜症,急匆匆趕來, 診脈完畢,很是無語地望著她:“陶大夫, 這種事兒, 有必要找我麼?”
就算家裏即將增加一個新生命, 也不至於把大夫都搞得不會診脈,要請同行吧。
陶青的心落到了實處,解釋道:“這不是擔心弄錯了嘛……”
胡大爺心裏亮堂了,喜道:“所以福臨真的有了?”
陶青從那個大夫的臉色證實了這件事, 笑著接受了賀喜, 將人送走。
回到家, 發現夫郎端正坐著, 保持被診脈時的姿態。
任憑身邊胡大爺笑咧了嘴、阿盼好奇地伸出手探向他的腹部, 周福臨也依舊呆愣如同石像,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陶青喚他, 他才如夢初醒。
反應仍是慢的, 問陶青:“嗯?妻主,你方才說什麼。”
“我說你要當爹了,近日就不要再去畫坊,在家養一陣。”
陶青能理解夫郎的心情, 沒有不耐煩,輕輕攬住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嗯。”周福臨剛點頭, 又立刻搖頭,“關畫坊之前,我再去一趟。”
周福臨說要親自去收一批畫兒,陶青不放心,便決定陪夫郎。
陶青以為夫郎隻是來收畫兒而已,到了畫坊蒞臨的這條街,她才見識到了男人之間的小爭鬥……
畫坊。
周福臨挑出幾幅畫卷好,用布裹著。
陶青掂了掂,發現不是很輕,念著夫郎剛懷孕,半點兒都不讓他拿,自己抱著了。
一把大鎖剛掛上畫坊的門,就有好奇的人上前詢問:“這是怎麼的,不做生意啦?”
“可別是生意不好,陶大夫不讓做了吧?我說陶大夫,雖說這畫坊冷清了些,可還是有客人的,你先前可是說過,給夫郎開著玩兒的,莫不是說的大話?”
對麵布坊的東家夫郎也就上回聽人說閑話那件事,鬧了個大紅臉,除此之外,平時待周福臨還算和氣。
陶青見對方一副要給夫郎打抱不平的模樣,正打算解釋,周福臨搶先一步,笑吟吟道:“哪裏是她說大話,隻是往後一段時間,我都不宜到處走動罷了。”
此時的周福臨竟露出了一點羞澀,眸光瀲灩,摸了摸腹部:“半分準備都沒有,忽然就診出了喜脈,害得我隻能暫時在家養胎,今日就到這兒拿點東西,我妻主還非要陪我過來。”
布坊的東家夫郎一愣,望著周福臨道:“懷了?”
“是啊,等孩子出生,我再給各位發喜糖。你忙著呢?那我們先回了。”
周福臨招呼了一聲,也沒管他人怎麼想,扯扯陶青的袖子,轉身便走。
一轉身,神情便冷下來,眸子仿佛含了冰。
陶青都看懵了。
在柳巷的時候,她眼的夫郎,十分不愛同外人交談,就算搬到城東,也沒見他結交多少好友,態度都是淡淡的。
方才夫郎那般熱情,她還以為他改性子了呢。
原來是裝的。
“同他關係不好?”陶青明白了幾分,一手抱著畫兒,一手牽住夫郎。
周福臨反問道:“你覺著他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為我不平?”其實是見畫坊關門,幸災樂禍而已。
“我最厭煩整日拿孩子說事兒的,這人老是很驕傲地提他家裏三個女兒,某次竟然過來說,哪個神棍手裏有送女符,很是靈驗,讓我也去求一求,否則陶家沒有後,我這樣的要被人戳脊梁骨,浸豬籠的。我隻覺得柳巷的人多淺薄,誰料城東的人也不過如此。”
這回周福臨幹脆將消息告訴那東家夫郎,免得對方總操心自己的事。
原來是這樣。
陶青“嗯”了聲,神色不變,替夫郎擋了擋刮來的風。皇城的夏季有時很幹燥,一陣風卷起,熱浪滾滾,還夾雜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