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臨死之前的眼神一直浮現在江離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帶著毅然赴死的決絕和解脫,似乎沒了活下來的期盼。
而最關鍵的是他們全都因他而死。
當年她娘是不是也是如此?哪怕知道麵前九死一生,也要不管不顧的想要找到他。可是江離直到最後都沒有見到她一眼,後山那孤零零的墳墓,連個墓碑都沒有。雜草叢生,聽著山上的經文誦起,輪回路上,走的可曾安穩?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起那個樸實的女人了,那是他來到這個世上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沒有血緣,卻視如己出。本就孱弱的肩膀,挑起了一個家,三個人的生活。帶著兩個孩子,灶台前,燭燈下,農田裏是她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彎下的腰。
青春年華不在,回首滿是滄桑。
眼角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嚇壞了圍著的一群人。
“前輩,他怎麼了?”蘇曦握著江離的手,有些緊張的問著被請過來的老頭。
藥無藥撫著胡須道:“無礙,江小友的身體被調理的非常好,傷的雖然是心脈,卻並沒有傷到根本。而且被一位藥道大師以金針度穴之法梳理了淩亂的靈氣,用藥精準且及時,當真的妙不可言啊。”
藥無藥連連點頭,這手法,怕是藥宗都不止了吧。下針穩準狠,用藥巧妙,雖不及丹藥藥力強勁,見效迅速。但藥效溫和且沒有丹毒,著實讓他震驚一把。
“不知在下可否見見這位宗師?”藥無藥問道。
修仙界中,丹為上,哪怕高級的丹師對於藥也隻略懂皮毛,隻治標不治本。正所謂是藥三分毒,靠著品級高的丹藥強行修複,而留下很多的丹毒。
然而藥就不一樣了,源於自然,藥效溫和,更是從跟本上改善人的體質。如今很多醫學典籍都已經十不存一,就連他們藥靈穀都沒有多少,相對這方麵的研究,反而是世俗界要更加齊全。
年輕的時候他遊曆到世俗界,那時世俗界還沒有與修仙界有任何接軌。人們行醫問診,靠的,是診脈,銀針,對症下藥,有的更是以食物來治病。當時他驚訝極了,覺得太神奇,沒有提取藥材中的精華,還都是平平常常,沒有任何靈氣的東西,就能治病?
可也就是那兩年,他發現自己似乎錯了。用特定的藥,治療特定的病,而不是隨便一個培元丹,一顆養元丹強行提升身體能力。
當然,如果生命垂危,藥的作用就會小很多,一些重傷的人,依舊是丹來的直觀。
當時他就想,丹藥結合,會不會才是對的。哪怕修仙之人本身的身體素質隨著修為的增長更加強勁,但藥也不是沒有用武之地。隻是這麼多年來下來,他苦無方法。如今這裏可能就有這樣一個藥道大師,是以他神情十分激動。
“師父,形象,注意形象。”木槿站在藥無藥身後,見自家師父這雙眼放光的樣子覺得很是丟臉。
好歹他們藥靈穀也是藥宗,頂級丹師不要太多,向來都是一丹難求。而身為大長老的他,至於這樣嗎?最牙疼的怎麼又是江離這小子?真是見了鬼了。
“你懂什麼?忘了為師和你說過什麼?我們丹師救人治病,最想要的,不是救人,而是無人可救,老實呆著。”藥無無藥瞪了一眼自家徒弟,然後又麵露期待的看著蘇曦。
“前輩,既然無事他為什麼不醒?”蘇曦哪還顧得上什麼藥還是丹的,隻是江離昏迷了三天了,期間神情狀態很是不好。可舒淮說無事,藥無藥也說無事,可這樣,怎能叫她不著急。
“傷確實無大礙,隻要好生靜養就好,隻是這心有鬱結,需看他自己。”藥無藥煞有介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