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汕頭一次從這個角度仰視別人。
視角的關係，賀蘭帶給他的壓迫感強到令他忐忑不安、難以呼吸。此時他被黏在地板上動彈不得，連案板上的魚肉都不如，隻要賀蘭願意，隨意都可以一腳踩得他粉身碎骨。
“唔……咳咳！”
朱汕試圖把自己拽起來，可他此時隻是一張紙片，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當然，他也可以解除異能，讓身體恢複正常體態，可問題是他才鑽了半個身體進來，腰部可還卡在門縫裏。
門是鐵門，朱汕覺得自己的骨肉應該硬不過鐵塊，貿然恢複身材隻怕是要落得一個“腰斬”的下場。
朱汕總算明白，進退兩難的絕望是種什麼體驗，明明不久前自己還紅著眼要宰了賀蘭，轉眼間卻被一灘膠水將了軍。
“你怎麼知道……”朱汕從未遇到過這般棘手的狀況，費勁地將疑惑推出唇舌，“你怎麼知道我的能力……”
“很難嗎？”賀蘭笑嘻嘻。
早在第一次見到朱汕，賀蘭就知道對方八成是個能力者——當時房間是從外麵鎖住的，室內也沒有窗戶，可朱汕卻能全首全尾地睡在床上，這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
當然，後來證實朱汕是濁骨的主播，更不必懷疑，他絕對是個進化者。
他的能力可以自由進出密閉的房間，還能在一瞬之間將活人壓死。
有白子戲這個作弊器存在，賀蘭親身經曆過很多異能，推測了幾種可能布了陷阱，膠水隻是其中一環，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好上一些。
“你真是，太令我著迷了！”朱汕沒有求饒，反而發出了變態般的聲音，“沒讓我失望！隻可惜……野鼠到底有什麼好，如果不是這一點，我還能多給你加兩分。”
“不需要謝謝，閑聊時間結束，”賀蘭拔出環首刀貼著朱汕的臉插|入地板，”我問你答，別說廢話，我不介意練練手工碎紙。”
朱汕的身體變形得厲害，即便如此，賀蘭也能感受到對方堪稱狂熱的目光。
“真的好想、好想現在就殺了你，手感一定很好。”朱汕瘮笑起來，看起來已經在喪失理智的邊緣橫跳。
這人白天看起來有些怪，可還沒瘋到這種地步，就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把隱藏的模式一下子放了出來。
“我骨頭硬，你也不怕硌得慌。”
賀蘭手起刀落，朱汕的爆炸頭立刻被齊齊斬掉了一邊。
賀蘭手太穩，刀鋒是貼著朱汕頭皮下去的，哪怕稍微失誤毫厘，朱汕的頭皮準得破開。
“厲害啊！”朱汕感歎，“練了很久吧，比隻會依賴異能的進化者強多了，我決定了，給你加五分。”
“順便透露下，你現在是第二名。”
賀蘭用指腹擦了擦刀鋒，“夠快嗎，我的刀。”
朱汕不明所以，“嗯”了一聲。
“那就好。”
賀蘭拿出一個眼罩戴上，“說個秘密，其實我挺討厭進化者的，”他輕笑一下，環首刀朝著朱汕砍去，“沒有例外。”
朱汕：“！！！”
這刀的鋒利他已經感受過一次，哪怕是輕輕擦到，也足以破開他的身體，等賀蘭幾刀砍下來，誰也不知道朱汕還能剩幾塊。
一般而言，獵人都會有點分寸，他們會盡量帶活口回去接受審判。
如果是其他獵人，朱汕會覺得對方隻是虛張聲勢，可賀蘭不同。
從賀蘭身上，朱汕感受不到情緒的波動，就連抓到朱汕似乎也是件不值一提的事，根本無從判斷這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而且仔細想想，就算殺了自己，賀蘭怕是也能輕鬆圓過去——畢竟鎮子上的人都知道，自己今晚是來狩獵強者的。
賀蘭出手，隻能算是自保，其他人大概還會拍手叫好，誇賀蘭替天行道。
朱汕當然不想就這麼狗帶，尤其是被賀蘭當成廢紙一般粉碎。
“等等！”
可賀蘭並沒有停下，他的刀重重地砸了下來，刀尖將朱汕的腹部拉開了一道口子。
朱汕毫不懷疑，賀蘭是真想將自己砍成兩截的。
“我知道野鼠在哪！”
蛇打七寸，情急之下朱汕脫口而出，說完又有點懊惱，沒想到關鍵時候，竟然要用野鼠這種貨色做擋箭牌。
賀蘭果然停下。
他摘下眼罩，一向事不關己的眼神淩冽起來，“嗯？”
“我們來做個交易。”朱汕道，“你放了我，我告訴你野鼠的位置。”
“你怎麼知道野鼠在哪？”
濁骨的主播，賀蘭也抓過不少，可任誰都說不出野鼠的所在。
“這就不用細究了吧……好吧，我說我說，是偶然發現的，每次他下播之後都會去某個地方修養。”提起野鼠，朱汕的語氣就變得嫌棄滿滿，“他的能力好像不太穩定，需要老板幫忙，我是追著老板去才發現的，不知道他們現在轉移了沒有，不過值得你去試試，不是嗎？”
如果朱汕沒有騙人，這確實是這一年以來，賀蘭收到最有價值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