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還是之前的樣子,大腦醒了,但身體沒醒。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睜不開眼。更可怕的是,這個聲音一直響到早上。他甚至能感覺到身下的床單被什麼東西蹭著,一拱一拱的。這一夜實在是太難熬了,明明知道身旁有東西,卻動不了也看不見,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
到第三天,老板再也不敢把拖鞋放在明處了。他睡覺前趁老婆沒注意,把拖鞋藏在了一個又高又隱蔽的地方。這一夜睡得格外踏實,那個古怪的聲音,隨著拖鞋的藏起,竟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媳婦就說夜裏做了一個怪夢,夢見有人始終在床邊蹦來蹦去,想看卻又睜不開眼。
老板知道,他把拖鞋藏了起來,那個東西卻又盯上了他媳婦兒的拖鞋,但他不敢說。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到後來甚至發展成不管拖鞋在哪,他和媳婦每晚都能聽見蹦躂的聲音。等有力氣睜眼,卻什麼也看不到。可一瞧床下的拖鞋,明顯是有人穿過的痕跡。
直到有一天,她媳婦由於長期睡眠不好,終於生病了。當晚燒的很厲害,過了夜裏三點,堪堪睡著的他就被媳婦兒的一聲驚叫給嚇醒了。趕忙開燈一看,隻見他媳婦卻瞪大雙眼,指著牆角,膽戰心驚地說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但牆角什麼也沒有,隻不過那裏的地上,卻擺著一雙拖鞋。那是他媳婦兒自己的拖鞋。
沒辦法,兩人後來每到睡覺前都要把拖鞋藏起來。可這唯一的一招到這時卻不再管用。夜裏,總會有一人聽到那個聲音。而每當天亮,聽到聲音那人的拖鞋,無論藏得再好,一準在床邊擺著。
“小王,你說……我們是不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給盯上了?”講到這裏,老板忍不住對我提出了他的疑問。
盯上是肯定的,不過俗話說有因必有果,即使有魘吊著他們,肯定就有吊著的理由,不會說無緣無故就來嚇唬你。其實鬼魂並不像人們想象中的那樣,逮誰害誰。倒不是它們不想,而是人多數時候陽氣重,它們害不動。當然,如果碰上它們時,剛好你身上的陰氣大於陽氣,它們也是很樂意拉你入夥的。就像我第一次闖鬼集,吃了那顆判官草後,其實就把身上的陽氣給遮蓋了,才會遇到一連串的事情。
“不過照你這麼說,我倒覺得鬼壓床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其實知道並不是鬼壓床那麼簡單,但具體什麼情況,我也說不準,隻能先胡掐一通。
“鬼壓床?”老板估計也聽說過這個詞,接著說道:“就算是鬼壓床,可拖鞋又怎麼解釋?這明明就像是有人在旁邊一樣。”
我無話可說,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並不棘手,但無奈我沒處理過,也沒聽過。要很準確地說個道道出來,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咱們現在在這兒討論沒用。”想了想,我實話實說道:“您這種情況,我之前的確沒有遇到過。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麼棘手問題。吃完飯我去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老板自然沒什麼可說的了。我不管他,隻管低頭吃菜,錢要不要得回來還是一說,至少先吃你一頓,撈回一點是一點。
不過我故意吃得很慢,目的就是拖延時間,反正在飯店也是等,回他家也是等。他總不會一回家就睡覺,我邊吃邊等多好!
老板根本沒心思吃飯,無奈此時是他有求於我,隻得在旁邊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直到我把四菜一湯掃蕩幹淨,才很客氣地問道:“吃飽了?咱們走吧?”
“別急,讓我先想想從哪裏查起。”我說是這麼說,其實逗他的成分居多。要想知道是什麼,那太容易了,到時候靈眼打開,一清二楚。隻是難得抓住一次指揮老板的機會,我怎能放過?恐怕有的人一輩子也沒一次這樣的機會。
終於,又磨蹭了將近二十分鍾,我才很不情願地跟著老板走出飯店,上了他的轎車。
老板家在北環城路附近,說遠也不算遠,反正有車,沒一會也就到了。
下車,上樓,敲門。
等到老板媳婦把門打開,看到後麵還跟著我,臉上寫滿了驚訝的神色。我知道她一直都不怎麼待見我。原因無非是我這人平時不巴結領導,有時候看到她來公司,也不知道打個招呼。最關鍵的是他們這家夫妻公司,平時人事和辦公都歸老板娘管,我這個唯一一個不是她招聘來的人,很自然地被劃歸為“不是心腹”的那一類。之前已經有好幾個和我“一類”的人,都被她以各種理由開掉了。
不過沒關係,她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她。反正要走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鬥那麼多氣也沒什麼用。
“喲!小王來啦!快進來快進來!”老板娘難得地對我擠出一絲笑臉,假惺惺地往屋裏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