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幾人,都是第一回進竹苑的主屋,不免有些緊張,拂冬進門的時候還險些摔了一跤。
倚春聽見動靜,回頭責備地看她,低聲道:“你小心些,若頭回進侯爺的屋子就摔壞了東西,你以後真隻能做些力氣活了。”
拂冬撇撇嘴,小短腿連忙跟上三位姐姐的步子。她是四個人裏年紀最小的,做事總是粗心莽撞,倚春說了她多次,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公主,已經巳時了,還不起身嗎?”
薑嬈縮在榻上,聽見倚春的聲音,見她伸手要撥開薄被攙她下榻,連忙拽緊褥角,連連搖頭:“不,不起!”
迎夏端著早飯上前:“那……公主怎麼用飯?”
薑嬈想了想:“幫我在榻上支一張小桌子吧,我就在榻上吃。”
“好!”拂冬覺得稀奇又好玩,立馬應了。
另外三個各自對視一眼,直到迎夏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這才也跟著動起來。
薑嬈坐在榻上,將臉蛋大半窩在膝蓋間的褥子裏,生怕被人看見她臉上紅得厲害。
今日一早,清晨她還未醒的時候,屁股就被拍了一下,迷迷糊糊聽見齊曕的聲音:“不許解開,等我回來。”
那時候她睡得正香,對齊曕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等醒來的時候,才重新回憶起齊曕早上的話,也才明白什麼意思。
她的手得到了自由,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齊曕竟又用紅綢把她的雙腳綁在了一起。
她醒得很早,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偷偷解開,不然她這樣怎麼能下榻?可又怕被齊曕發現,擔心不聽話他晚上再想出什麼折騰人的法子懲罰她,到底不敢。
捱呀捱,捱到餓得不行了,這才隻能叫倚春幾人進來。
“公主,好了。”
薑嬈回過神,輕輕“哦”了一聲,半抬起頭,像隻小懶豬一樣,坐在榻上用完了早飯。
自從倚春四人來了清河侯府,就一直在她身邊近身侍奉,今日她怕被看出端倪,隻叫四人站在一邊候著,不用管她。四人知道薑嬈性子好,也不拘束,站在一邊小聲說著話。
薑嬈吃得差不多了,聽見她們剛剛嘀嘀咕咕,插進話去:“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
回話的是倚春,她看向薑嬈的目光隱隱含著喜悅。她道:“今兒一早侯爺出府的時候,摘了麵具了,奴婢幾個在說這事呢。”
倚春說話的語調很平和,神情卻是按捺不住的激動。
薑嬈回想起昨晚,還以為隻是一個夢,沒想到竟是真的,齊曕真的摘了麵具。
她瞧著倚春幾人的神色,疑惑地問:“難道你們以前都沒有見過侯爺摘下麵具的樣子嗎?”
“對啊!”拂冬用力地點點頭,“就算是墨雲和赤風兩位哥哥,他們也從來沒見過侯爺摘下麵具的樣子。”她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沒想到,侯爺竟然長得那麼好看,跟天上的仙人似的!”
抱秋笑笑,點了點拂冬的鼻子:“你見過仙人嗎?淨說虛言。”抱秋看向薑嬈,“這回當是多虧了馮大夫的醫術好,總算治好了侯爺的臉,侯爺再也不用戴著麵具見人了。”
馮大夫就是那晚在書房的白胡子老頭。
薑嬈想了想昨夜的情形,明明記得齊曕是事後摘下的麵具,當時隻有她和齊曕兩個人,齊曕也並沒有見過馮大夫,或是服過什麼藥。
難道真的是就在昨晚正巧就治好了?
薑嬈覺得有點奇怪,她忽然有種大膽的直覺,齊曕的臉,也許從來沒有壞過。
齊曕午膳前回了侯府。
不曉得朝堂上和宮裏發生了什麼事,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府裏的下人知道侯爺的臉好了,原本想遠遠看看的,最後被齊曕陰沉的神色盡數嚇退,連他幾隻眼睛幾張嘴都沒看清。
齊曕徑直回了主屋,薑嬈窩在榻上看書。
已經到了夏天,白晝漸漸悶熱起來,屋中無人,她的薄褥隻蓋到小腿。聽見動靜,以為是倚春幾個進來,連忙往上扯了扯被子。
等將被子扯到胸口,轉頭她才看見,進來的人是齊曕。
“侯爺……”
齊曕“嗯”了聲,沉沉的嗓音有些陰晦。
他走向榻邊,步子比平常邁得快些。
薑嬈正盯著男人有些陌生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出神。
他戴著麵具的時候,那雙瀲灩的桃花眼已經足夠妖冶,沒想到摘下麵具,劍眉入鬢,鼻挺如削,精雕細琢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竟另有一種鋒芒畢露的銳利。
若說原本半遮半掩的姿容隻是假想的豔冶,那麼如今,便是貨真價實的驚豔絕世。
齊曕的手忽然探進了薄被裏。
薑嬈猛然醒過神,被嚇了一跳。
摸到紅綢還好好係著,齊曕的神色鬆了鬆,掌心往下,獎勵似的捏了捏她的小腳。
“侯爺……現在可以解開了嗎?”薑嬈衝他眨眨眼。
齊曕揉捏她玉足的動作一頓,望著她,神色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