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查不得?”
錢望舒不明白。
她總以為人活一世,本就是有苦要說、有冤必伸的。
在大是大非麵前,總是不能顛倒了黑白去。
“那我且問你,為官者應當如何?”
錢念北知道他家的女兒心眼子幹淨,尚不懂究竟何為權衡之道。
“為官者,自當為百姓謀福啊。”
錢望舒覺得老爹爹這話問得有些小兒科。
“若國之將傾,又該如何為百姓謀福?”
“為項家伸冤,同國家安不安定又有什麼關係?”
“鎮西將軍左右也是個三品的武官,你以為這是說能動就能動的麼?”
錢望舒舀燕窩粥的手一頓,似乎悟到了錢念北的弦外之音,忽覺背後一寒。
“嗯,總算還不是太傻。”
錢念北略帶欣慰地點了點頭,又道:“若我定要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那這將將穩下的南棠朝局便又要變天了,而其中受苦的隻會是無辜百姓,再者說,若是讓北衛趁機鑽了空子,那才是真真的不值當。”
“難道就這麼讓項伯父一家枉死了麼?”
錢望舒竟覺得有些生氣。
“你爹我像是會忍氣吞聲的人麼?”錢念北輕笑一聲,懶懶抬眸掃了錢望舒一眼,又不緊不慢道:“他人既毀我一子,那我定會斷他一臂。”
睚眥必報,心狠手辣,這才是世人對他錢將笑的評價。
“罷了罷了,與你多說也無益,這些事情聽多了,當心夜裏做噩夢!”
錢念北主動終止了這個話題,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麵前的這個丫頭養成一個小錢將笑,故而對於她人情世故的點撥,一直都是點到為止。
錢望舒聽到老爹爹又在打趣自己,佯裝氣惱地同他吐了吐舌頭,而後自顧自低頭將盅子裏剩下的燕窩粥喝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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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朗朗擔心錢念北在自己走後還會對錢望舒發脾氣,來去小廚房時都是腳步生風著走。
等她再回到西側殿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倒是出乎意料的和諧。
“人都來了,老爹你能不能有點君子風範啊!”
錢望舒朝自家老爹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些為葉朗朗讓座。
錢念北淡淡掃了對麵一臉好事樣的錢望舒,輕嗤一聲並沒有照做,可他心裏卻的確在盤算著應當如何體麵地將自己的位置讓出去這個問題。
葉朗朗自然是留意到了這父女兩個的小動作,暗暗忍住了笑意,俯身將手裏的吃食都一一擺到了桌上,也不說話。
錢望舒主動接過了葉朗朗手裏的盤子,又翻起三隻茶杯等葉朗朗倒茶,而後搓了搓手準備享用自己麵前的玫瑰糖糕。
“朗朗,”錢念北提掌輕咳了一聲,柔聲喚了一句。
他娘的,鐵漢柔情啊!
錢望舒夾糖糕的手一抖,忽然覺得渾身難受得厲害,她抬眼偷偷覷了覷麵前的這對有情人,遂放下了手裏的筷子輕咳一聲道:“罷了罷了,我若是再坐著,怕是要折壽了。”
娘娘被這郎情妾意惹紅了眼,隱忍著嘴角的笑意,十分知趣地將葉朗朗推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自己又去邊上拉了張小杌子坐。
“娘娘盡拿我尋開心。”
葉朗朗嘴上嗔怪了錢望舒一句,卻也不敢去看對麵的人隻低頭盯著麵前的茶水一動不動。
“朗朗,你我的關係便如此見不得人麼,竟讓你正眼瞧我一眼都不敢。”錢念北倒是坦然地很,還有心去打趣葉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