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哥的車子停在山下,敦和敏並肩走上了半山頂。周圍寂靜無聲,這裏長眠著許多或被思念或被遺忘的人們。
未到碑前,敦卻停止了步伐,敏朝敦看了一下,試探性地問他,小心翼翼地:“敦,怎麼啦?”“你去把花放下,我在這裏等你。”敦看敏,淡淡地說。
敏有點驚訝,但仍一副商量的語氣溫和地征求他的意見:“敦,既然來了,我們就一起過去吧!”敦兩手扶著敏的肩膀,略彎一下腰讓臉和敏的處於同一水平線上,壓抑著語氣對她說:“夠了,小敏,不要再對我這麼多要求,你難道不明白他做錯了嗎?”
敏感覺到敦暴風雨來臨前那克製的平靜,她隻能溫順地點頭,再點頭,輕輕地說:“敦,我了解,我明白你的感受。”敦看著她,慢慢地,放輕了手勁,再跟著放開了她,站在原位有點無奈,他擰了一下眉頭,想說什麼,不過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
“可是敦,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爸爸也許比你更痛苦,”敏剛說到這裏,發覺敦那突然凶狠的眼神,停了一下,但是像以往一樣,她冒著激起他怒火的危險又說道:“敦,我聽奶奶說,你爸爸就是因為得不到你的原諒,他活在悔恨中,拚命地把精力耗在工作上,以致才會正當壯年死於勞累過度。”
敦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英挺的濃眉幾乎要擰到一塊了,他斜著臉看敏,一副隨時要把她吃掉的樣子。敏倒抽了一口氣,但是她似乎也豁出去了,於是敏還是往下說:“敦,我們小時候學走路的時候,並不是一下子就學會了,可是爸爸媽媽總是給我們機會,跟我們說站起來,我們可以的,我們會走得很好的,爸爸媽媽給我們很多機會,他們在人生這條道路上更難走,也會摔跤,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給他們機會呢?敦…”
敏還沒有說完,但敦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前,用一個霸道的吻封住了敏的話,他放開敏時很高興看到敏一副慌亂無措的樣子,敦攬著她的腰,熾熱的眼神讓敏心跳得亂了節拍。“你今天打算在我爸爸麵前扮好兒媳婦的角色嗎?”敦的笑容是善意的嘲弄,他滿意地看著敏的臉色由白轉紅,然後一把拿過她手中的百合說:“我去告訴爸爸,他有個很會說話的兒媳婦。”敏反應過來時,敦早已拿著鮮花走到他爸爸他石碑前
多少次來看奴莎拉,卻漠然地從父親的石碑前經過。現在,看著石碑上相片裏爸爸那張瘦削的臉。阿敦好像第一次發覺原來爸爸眼裏竟藏著極深的落寞。電火石花般,他腦海中一下子閃過小時候騎在爸爸脖子上玩耍的鏡頭,又想起爸爸抱著他親昵地稱敦是他的小帥哥的時刻…片刻,多年的仇恨刹那間土崩瓦解,一種叫淚的東西從敦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小敏不敢上前,從敦的背影看,她知道敦在擦拭眼淚,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哭了。這一刻,她知道,她心愛的敦終於放下仇恨,放下一個沉重的包袱了。
過了一會兒,臉上已不見淚痕的敦走了回來,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走,一起去看奴莎拉。”“啊?”敏本能地抬起頭來看敦。“走啊!”敦不耐煩地抓起敏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跟阿奴說一聲,以後把我交給你了!”
敏小跑地跟上敦的步伐,看著敦弧線優美的側臉,幸福得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