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岑依依心中便憋著怒火,經容沅這麼一阻攔,這怒氣更盛,就差從頭頂冒出來了。
容沅的堅定不似作假,為什麼?
岑依依不明白,再度看向容沅,容沅的表情明顯舒緩了下來,拉過岑依依坐到廊下。
夜色極靜,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遠處衣袂刮過假山石壁的聲音。
岑依依不傻,自然知道容沅此舉的用意,二人對視,心照不宣。
如果這是有人精心為他們設的一個局,那麼他們為何不“順應局勢”呢?
那晚,岑依依與容沅“大鬧一場”,府裏人盡皆知,年兒被容沅下令關押,由他的貼身親信看守,而岑依依摔砸了府裏不少珍奇古玩,險些火燒了容沅的書房逼容沅放人,可容沅卻像是鐵了心一般,絲毫麵子都不給。
這事兒很快便從郕王府傳至了外頭,最終落到了太子容修的耳中。
“殿下果然好計謀!”太子府中,容修的親信楊音聽罷容沅與岑依依二人之間的鬧劇,不禁讚道。
容修攏了攏袍袖,神情淡漠道:“女人嘛,還是該從弱處著手。”
“屬下愚鈍,還望殿下指點,緣何,就能憑借一個小小的丫鬟,從而徹底牽製住郕王妃呢?”
“你是個粗人,自然觀察不到那麼仔細。”容修抿了口茶,解釋道:“小小的丫鬟?那丫鬟可不能小看了,那可是自小伺候在岑依依身邊的人,岑依依視她如姐妹,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呢?”
對於岑依依這個人,容修可算是下足了功夫。既是命定之人,那他有何道理不將她留在身邊呢?
隻可惜,被容沅捷足先登,但這並不表示他不能將人從容沅身邊搶過來。
容修的眼中仿佛蘊藏著濃濃的火焰,前日宮宴,他當眾受辱,這迫使他再不能坐以待斃,前路上的所有阻礙,他都必須盡快一一清除!
楊音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又問:“那殿下,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等!”
“等?”楊音不明所以。
“嗯……等!”容修重複道。
自年兒被關押後,岑依依在府裏足足憋了有五日,這五日裏,她可沒閑著,每日都要變著法子同容沅鬧騰給旁人看,就差同容沅掄袖子抄家夥幹起來了。
第五日夜裏,岑依依守在房裏,不多時,床邊擺放花盆的架子動了動,岑依依上前扶著架子,架子連著這房裏暗道的機關,機關啟動,容沅緩緩從暗道裏走了上來,岑依依伸手拉了他一把,不禁好笑。
這容沅也真夠可憐的,在自個兒家裏,還得像個賊一樣。
容沅又何嚐不是這種變扭滋味呢,他每一次來自己王妃房裏,都不能堂堂正正走正門,這讓他心裏極度不爽。
岑依依笑著笑著,伸手替容沅捋了捋額前的頭發,“一定是剛才密道裏刮的,都亂了。”
不料,這一舉動竟叫容沅有些心神蕩漾,容沅一把抓住岑依依的手,順勢攬住岑依依的腰,待岑依依反應過來容沅要做什麼的時候,容沅的唇已經覆了上來。
這一次的吻不似之前那樣的溫柔細膩,莫名多了些許繁雜的情緒在當中,像是如何都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契口一般。
岑依依感受到不自在,狠狠掙開容沅,猛地退開兩步,抹了把險些被容沅咬破的唇,吼道:“容沅,你沒毛病吧?”
容沅怔了怔,眼神瞬時間染上了一絲迷蒙,沙啞著問道:“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背叛我的,是不是?”
這一問來得突兀,空氣隨之凝結,岑依依隻覺得尷尬不已,沉默半晌,岑依依突然大笑著摸了摸容沅的腦袋,“喂,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婆婆媽媽的什麼勁兒?”
是啊,他到底在擔心什麼?這個女人,於他而言,僅僅隻是個上位的工具不是嗎?他們之間有的不過是相互利用各求所需的關係罷了!
岑依依整了整衣妝,披上事先準備好的黑色鬥篷披風,指了指外頭,道:“到點了,我該走了!”
岑依依伸手準備開門,突然身子一僵,容沅從她身後拽住了她的胳膊,岑依依緩緩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明顯看到了容沅眼中的一絲不安。
“我等你回來!”容沅說。
“好。”
再沒有多餘的言語,岑依依奪門而出,行走間自然地帶起了一陣香風。
直到岑依依的身影消失在容沅視線裏,最終消失在這夜幕中,容沅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