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昏暗的病房裏,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亦感覺到白院長正向他走來,他緊緊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裝睡。
微弱的光線落在病床上,隆起的被子鍍上了一絲銀邊,細嫩的手腕腳腕從被子端邊伸出來,被漆黑的束縛帶捆著,一動也不能動。
白院長站在病床旁,伸手拉了一下被角,被子上方露出一張漂亮的小臉。
精致的五官在微弱的光線下帶著朦朧的美感,宛如童話裏的睡美人,正等待地誰來粗魯地吻醒。
“吃藥了?”
蘇亦聽見白院長在問自己,寬大的手掌撫過他的臉頰,那灼熱的體溫燙了他一下。
一對烏黑濃密的睫毛,像小蝴蝶一樣飛快地撲動了一下。
“看來沒真的吃。”白院長笑了一聲:
“不然,你現在早要昏迷過去,一動不動的,躺著等我來。”
被子底下,蘇亦的手指蜷縮起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等你來幹嘛?
白院長抽到的角色是[偽君子],現在是無惡不作的壞院長嗎?
……又要對他這個病患做什麼?
蘇亦不知道,他準備繼續裝睡,就權當聽不見。
“這老男人可壞了。”
鬼先生撐著腮幫,側身躺在病床上,隨意地評判道,呼出的氣息吹進蘇亦的耳朵,弄得他好癢。
蘇亦忍著那癢癢,肩膀僵硬,一動不敢動,現在他右手邊站著白院長,左手邊躺著鬼先生,兩麵夾擊,心裏惴惴不安。
如果白院長對他做什麼…就會被鬼先生圍觀,如果對鬼先生做出反應,又很會被白院長看出端倪。
蘇亦在心裏悄悄呼喚:
“保命係統!出來幹活了,現在我要怎麼辦?”
保命係統:……吸溜。
蘇亦:?
這變態係統根本也是靠不住,淨會看好戲!
一顆心七上八下,蘇亦從來沒經受過這樣的場麵,臉熱耳朵紅,恨不得能縮進被子裏誰也別看見他。
可白院長撩開了他的被子,夜晚微涼的空氣拂過麵龐,裝睡的蘇亦努力合著眼,祈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白院長能這樣出去吧。
同樣躺在病床上的鬼先生看熱鬧不嫌事大,他伸出兩根手指,常年練魔術的手無比靈活,噠噠噠,不安分地鑽進被子裏去。
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在被子裏模仿著兩條腿走路,走走走,走到蘇亦的手邊,嗒地抱住他。
蘇亦被嚇了一跳,手臂一抽動,被子放起褶皺,立刻被白院長看出來了。
唰!
白院長出手,猛地摁住蘇亦細細的手腕,力道曖昧地捏了兩下:
“別裝睡了,我都看出來了。”
蘇亦迫於無奈,隻好睜開眼睛:“你…要幹嘛?”
昏黑光線下的白院長,有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金絲眼鏡倒映著微涼的寒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蘇亦看到白院長手上端著一個冰冷的瓷盤,上麵擺著好多恐怖的道具:泛著金屬寒光的開嘴鉗、長長的能伸進喉嚨裏去的鑷子,還有好多根一些粗大的針管,不知道要幹什麼。
“你知道嗎?吃完藥乖乖睡著的病患會被我們醫護人員做什麼?”
白院長低沉的聲音透著些許威脅的意味,聽起來很危險。
蘇亦記得白院長的反麵是偽君子,會抓病患做人體實驗的大惡魔。
【嗶嗶——】
眼前的光屏彈出鮮紅警告:
【玩家-蘇偵探,您已進入B級危險,被惡魔院長抓獲,你將麵對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你的身體可能會被改造的奇怪……】
蘇亦本能地相信白大少不會傷害他的,但現在這氣氛烘托得好像很可怕,鬼先生正躺在他旁邊,一邊笑一邊說著很肉麻的話:
“別怕,親愛的,不管你變得怎麼奇怪,我都陪著你。”
蘇亦不理會,現在他雙手雙腳還被綁在病床上,他記得喂藥的護士臨走前說,為了防止病患在服藥後出現異常狀態,都要這樣綁著他們不讓動。
現在看來,這種操作估計是為了讓變態院長能夠更方便地進行人體實驗。
當啷——
金屬碰撞的聲音,敲擊在雪白的瓷盤上,讓人聽出一身冷汗。
蘇亦看見白院長拿起一根巨大的針筒,尖銳的針正對著他,院長的手指輕輕推了推針管,尖銳的銀針就冒出一丁點藥液。
“猜猜,我要打你哪裏?”
蘇亦往後縮了縮腦袋,輕輕地問:
“能不能不要打?”
打針很痛,以前他在醫院裏,護士總給他的手臂推進一管又一管粗長的針,他麻木著,疼的很。
“肯定不是打手臂。”
鬼先生在一旁惡劣地笑著:“這麼單純的位置,變態院長才不會去打呢。”
蘇亦感覺到這鬼家夥故意湊近自己的臉頰,冰涼的嘴唇貼上來,離他很近,像要親上來、又沒有親。
說話的噴氣直直地噴在自己的臉蛋上,蘇亦聽見這大色鬼靠在他耳邊說:
“那針筒,一定是要打你的屁股。”
蘇亦:!!
…打針……打屁股?
在蘇亦的記憶裏,隻有很小的時候,護士才會打針打屁股,長大之後,打針一般都是打手臂。
“那麼粗的針管手臂怎麼推得進去。”鬼魔術師還貼著他身旁胡言亂語:
“可憐的寶貝,那麼粗的針管,打屁股也很疼的。你會不會像幼兒園的小孩那樣哭起來?別怕,親愛的,要是真的疼就撲我懷裏哭吧。”
鬼先生假惺惺地朝他張開雙臂,像是要迎接他。
蘇亦把頭往另一側挪動,遠離這個正在發病的大色鬼,可他一遠離左邊的鬼先生,就意味著他正在貼近右邊的白院長。
“這麼不怕我?”
空氣中響起白院長低低的笑音,聽起來像是有幾分愉悅。
【嗶嗶——】
蘇亦又看到眼前的光屏彈出一條新的警告:
【可憐的蘇偵探,你無意識的靠近讓白院長的愉悅度正在上升,他可能會變得更加變態喔!】
蘇亦:……
簡直大無語!
額前的碎發被撥動,蘇亦感覺到白院長正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像是在安慰他:
“就算你主動靠近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粗大的針管在逼近……
蘇亦有點緊張起來,他不要打針!都已經要20歲的人了,怎麼還能無緣無故讓人…給屁股打針,就算是醫護人員也會覺得有點羞恥,更何況,白院長可不是真正的醫生!
“給患者的藥裏有安眠成分,不過你可能沒有吃,打針的時候會感覺到很痛喔。”
耳邊響起變態的聲音,白院長不緊不慢地述說著殘忍的內容。不知道是被他這樣一說、還是真的身體有反應,蘇亦剛剛明明是在裝睡的,現在好像…真的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耷拉著,想要睡覺。
他感覺到一陣困乏,渾身…有點沒力氣。
即使感覺到那個粗大的針管在接近自己,他也激不起任何想要反抗的鬥誌。
這就是…藥物的影響嗎?蘇亦想到之前鬼先生幫他那藥片時,說藥片卡在他喉嚨裏有一點化掉,是在那時候攝取了那麼一點,就有這樣的效力?
如果真的整片吃下去……蘇亦不敢想象,那現在真的是不省人事由著白院長隨意地折騰了。
“啊——”
白院長一手拿著粗大的針管,一手拿著醫生看病探喉嚨的專用扁木棒,示意他張大嘴。
“要…做什麼?”蘇亦不敢張嘴,先小聲地問一問。
猜測是打針打屁股的鬼先生,此時也有點好奇張嘴是要做什麼。
光線昏昏沉沉,病房裏氤氳著消毒水的氣味,粗大針管尖銳的針頭發著寒光,白院長不斷地靠近,笑意溫柔著說:
“張嘴,要打在你舌頭上哦。”
*
一牆之隔外
暴躁狂白夜正獨自坐在屋中,病床上散落著四個繃斷的束縛帶。
那點力道的帶子,怎麼可能束縛得住他?白夜在心裏嗤之以鼻。
……好無聊,心中隱隱有一種煩躁在生疼。
這夜晚也太安靜了,白夜想,這種副本不應該這麼安靜啊,應該有點動靜才對。
不知道隔壁的蘇亦吃藥了沒有?
那群護士喂藥喂的那麼凶,應該是吃了吧。
不知道他吃藥後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聽護士說,有病患吃下藥後會產生副作用,所以要用束縛帶捆著綁一夜。
以這家精神病院的不人道程度,不管發生多嚴重的副作用,估計也不會管病患的死活
白夜心裏有點擔憂,想溜去隔壁看看蘇亦,又怕打攪到蘇亦休息。
而且,蘇亦也應該跟他一樣被束縛帶綁在病床上,就算敲門,也不可能下來給他開門。
……或者他撬門進去也可以。
不過那樣勢必會產生點動靜,驚擾到醫護人員,不知道會不會連累蘇亦也受罰。
白夜盡可能多地使用大腦思考問題,想控製自己的行為不要衝動,以抑製他角色本身帶來的暴躁狂屬性。
可他這樣一思慮,本身狂躁的情緒反而更暴虐地撕扯開來,在腦中吞吃理智。
白夜忍不住去想,蘇亦這樣被綁在病床上,一整晚也沒人去幫他鬆綁,要是渴了怎麼辦呢?也沒一口水喝。
要是蘇亦半夜想上廁所,那又怎麼辦?根本也沒有醫護人員來管。
到時候憋不住了,難道……
白夜無法自控地想下去,難道、就那樣尿在病床上嗎?
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一些畫麵,病弱可憐的蘇亦患者,被慘無人道地綁在病床上,也沒有醫護人員看管,夜深人靜的時候……
那窄小的病床發出細微的晃動,蘇亦那樣小的力道根本掙不開這些束縛帶,可是生理上的尿尿又根本憋不住,越來越急迫……
這麼大的人了,也不能放任自己就在病床上解決出來,蘇亦一定是又急又羞死了,最後真的是忍無可忍,實在忍得沒有辦法了,急得掉眼淚,眼睛都哭得紅紅的,然後……
隨著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隻能跟幼兒園的孩子似的,終於,尿在了病床上。
白夜噌地一下站起來了。
這一回身體煩躁得坐都坐不住,焦躁地在房間裏走來踱去,越走越是無法緩解心中冒出的火、血管裏沸騰的血。
不管怎麼說,大家好歹也是高中同學一場,他必須得去幫幫他,怎麼樣也不能讓蘇亦淪落到尿床的境地。
白夜為自己找到了好正當的一個理由,他冠冕堂皇地走向門口,要去撬蘇亦的病房門……
剛走到玄關,從背包裏拿出撬鎖道具,突然看見背包裏的殺鬼刀,正在嗡嗡地發出紫光。
這附近,有鬼!
白夜忽然興奮起來,有一種戰鬥廝殺的原始欲望,之前還從沒聽說C級精神病院有鬼可殺,他這次來純粹是為了陪蘇亦的,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新鮮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