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是你發給我的，我怎麼知道！”
電話那頭的女人理直氣壯，可是她的聲音中有著強撐不住的顫抖，明擺著是心虛了。
顧知許略略扯了扯唇角，“我就那麼一發，你就那麼一看，這麼激動做什麼？同事之間，發張圖片共賞一下還需要特地找個理由嗎？”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然後。
“你知道了？”
顧知許笑笑，“把問號換成句號，這句話就沒毛病了。”
“我……我……我……”
電話那頭幾次張嘴，都不成句，顧知許一時心情大好，體貼地提醒道：“幹我們這行，市場要跟客戶打交道，結巴可不行，你還是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Shirley！有什麼話你就直說，陰陽怪氣的，戲弄誰呢！”電話那頭終於崩了，聲音尖利如同困獸，又好似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下一秒，這一絲微弱的希望就被打破了。
“直說的話，那就是照片是你找人發的，引導大家往我身上想的言論也是你發的，我證據確鑿。Maggie，你難道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
“你……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把這些再發給第三個人，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針對你了，真的，我保證！”
對於Susan，她覺得她可悲又可憐，而對Maggie，她隻覺得可恨。
不就是個經理的位置嗎，竟然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毀一個，拖下水一個，一招逼退所有強有力的競爭者。
這樣的人，心思陰暗扭曲，不管這會兒她對著你哭得多可憐，說得多真誠，一旦有機會，她還會再給你當頭一棒，絕對不會手軟。
顧知許不準備把照片發出去，不過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原因，也很簡單。
“Maggie，你那麼聰明，這會兒怎麼突然犯傻了？我可以答應你，這些證據到我這裏為止，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我都能查到的東西，你以為公司會查不到嗎？你信不信，現在負責處理這事的高層的手裏就已經有全套證據了！”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了，為什麼沒有人找我？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查到這些的，可是類似的事情，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年年都有發生，最後都是當事人離職了事，其他的一律不再追究。現在帖子已經被刪除了，隻要你不說出去，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件事情也就淡了。Shirley，我求求你了，隻要你不發出去，我保證，以後絕對不跟你為難，你做什麼，我都繞著走，好不好？”
顧知許聽著Maggie邏輯清晰目的明確的話語，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低估這位同事的承受能力了。畢竟，這實在不是一個做壞事被抓包然後心理防線崩潰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以前圈子裏類似的事情是怎麼處理的，她不知道，也不關心，可是現在這事發生在她們公司，看上午召見她的那架勢，她就能肯定，這事，公司不會善了。
顧知許想的都是對的，她沒想到的是，公司的效率竟然這樣快！
當天下午，公司所有人就收到來自人力資源部的群發郵件，言明Bob、Susan、Maggie三人，因為言行不端，給公司形象造成惡劣影響，公司經討論一致決定，將三人開除。
一時，舉公司嘩然。
顧知許從Maggie的科普中得知，發生這樣的事情，別的公司一般都是勸退，讓涉事員工主動離職，不會采用辭退這麼激烈的手段。原因是被辭退的員工，拿不到正常的離職證明，以後找工作就會變得非常困難。而離職證明這個東西，但凡去大一點的公司應聘，多半都是會要求提供的。
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深諳中庸之道的中國人，都熟諳於心。
Bob始終沒有在公司出現，Susan跟Maggie兩人，當場被收回了筆記本電腦和她們手頭上的所有工作材料，帶著少量的私人物品黯然離開。
走的時候，Susan一言未發。但是她看Maggie的眼神，恨意滔天，直欲噬人。
而Maggie，則是一路走，一路恨恨地盯著顧知許。
顧知許無奈一哂，這無妄的恨意，她承受得可真是冤枉。
她沒有想到的是，沒過一會兒，她竟然收到了來自Albert的郵件。郵件內容很簡單，大意是公司已經對這次風波做出處置，希望她能再接再厲，為公司做出貢獻，並祝她新年快樂。
對著電腦屏幕呆了兩秒，感歎了一回公司高層的人性化關懷之後，顧知許飛快地回複了郵件。回複的內容也很簡單，一是謝謝公司還她清白，二是表衷心她一定會努力工作，三是祝賀總新年快樂。
下午五點，顧知許的電話準時響起。掛掉電話，麻利地把東西收一收，飛奔下樓。
等到了樓下，上了車，興致勃勃地剛剛要問晚上吃什麼，就被一句“嫂子”把笑容凍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