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膠在顧知許身上。
顧知許覺得，今天她可能撞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所以一整天都有麻煩找上門來。
諸事不宜，還是回家吧。
想到這裏，她跟一直張大嘴巴滿臉懵逼的gigi說了聲對不起，開始收拾東西。先是電腦，然後是碗筷。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她，直到她走出辦公室。
雲景和賀成易前後腳追了出去，辦公室裏凝滯的空氣終於又流動起來。
有人驚歎，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坐立不安。
“我聽說程東洋叫你知知，我可以叫你知知嗎？”雲景的聲音，溫和到討好。
顧知許抬頭，正欲一口拒絕，可是，一眼看進老人眼底的小心翼翼，她又突然不忍心了。
她的這個“爸爸”，跟今天早些時候找來的“媽媽”，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很多冰冷拒絕的話，便一時說不出口了。
而有些話，一開始沒有說出口，之後，便越來越難出口了。
“阿許，我們找個安靜暖和的地方，你跟雲叔好好聊一聊，好嗎？”賀成易開口說道，“就當你還我一個人情。”
顧知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地點頭。
頂著雲景殷殷期盼的目光，顧知許抬腳坐上了賀成易的路虎。
雲景於她太過陌生，她實在不願意跟他單獨呆在一個狹小密閉的空間裏麵，太壓抑。
賀成易親自開車，基於社交禮儀，顧知許坐在了副駕上。
車上播放著舒緩輕快的西班牙民歌，賀成易一邊認真看路，一邊隨意問道：“身體感覺怎麼樣？還吃得消嗎？”
顧知許笑著答道：“挺好的。”
賀成易又問：“幾個月了？”
顧知許回道：“四個多月了。”
賀成易搖頭笑道：“跟我想象中的你分毫不差，這麼要強。不過，特殊時期，還是身體最重要，手中的活兒，可以暫時放一放，公司沒有你，一時半會兒也垮不了。”
顧知許失笑，“賀總這是在鼓勵員工消極怠工？還是在鄙視我等小螺絲釘？”
賀成易笑道：“我這是在積極貫徹人性化管理理念。你可不是什麼小螺絲釘，你是一根長螺絲，用在重要支點上的。”
顧知許笑道，“賀總真會說話，難怪整個公司的女同事都把你當男神。”
賀成易突然轉過頭來，目光深邃專注，“哦？整個公司的女同事？也包括你嗎？”
顧知許坦然迎視他的目光，笑道：“當然包括！顧總在我心目中，也是光芒萬丈的男神。”
“可見，這輛車上，會說話的不止我一個。”賀成易笑笑，轉回頭去。
“今天下午雲叔來公司找我，說想見你，又怕你不肯見他，最後他說，‘我今天就遠遠地看她一眼就好，改天有機會，再跟她認識。’如果不是正好碰到那樣的場麵，他看一看你，也就走了。”
“阿許，人這一輩子，會有很多的無奈，也會做很多的錯事。可是，有些錯事並非出自本心，事後我們也追悔莫及，這個時候，我們希望可以彌補，至少能有一個解釋的機會，是不是？”
顧知許驀然想起了自己的上輩子。
她覺得賀成易說得很對。尤其是，雲景的眼神，那麼的欣喜，又那麼的小心翼翼。這跟她重生之初，又有什麼分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