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成土匪的五散人等人在綠柳山莊大門外引起了騷動,莊內高手開始向大門聚集。張無忌、曉昭、殷離三人趁機從一個隱蔽角落的圍牆翻進了山莊。
張無忌動作迅速、悄無聲息,但仍引起了落點旁一名忠於職守的哨崗的注意。
月光下,她屏息收腹緊貼花園假山站立,密切關注著那眼放精光的哨崗的走向。
哨崗探尋著接近張無忌躲藏的假山,落在不遠處的曉昭模仿貓叫掩護,方才把那哨崗引向張無忌的反方向,但曉昭也因此與他們分道揚鑣。
張無忌和殷離一前一後潛行,左室牆外,兩名對山莊騷動全不在意的武士聊起了天。
“你聽說了嗎?”其中一個武士高聲說,“鹿仗客下午的時候被人刺死了。”
“鹿仗客可是世間少有的高手,怎麼會被刺死?”另一名武士和張無忌一起發出了疑問,隻是後者並未開口,靜靜聆聽。
“他是被小王爺抓來的犯人刺死的,那犯人還騙鶴翁說吸出毒素可以救鹿仗客的命,唉,鶴筆翁輕信於他,後來鹿仗客和給他吸毒的那個士兵都死了。”兩名武士繼續熱烈討論下午衙門發生的事。
“那個刺死鹿仗客的人怎麼樣了?”
“當然是被鶴筆翁一掌打死了。”
此話落入耳中,張無忌的身體登時凝固了。
鹿仗客中的毒無藥可解,黑衣男子是為了製造有利於她逃走的混亂才故意唆使鶴筆翁找人吸毒的。殺了王府頂尖高手,鶴筆翁和趙敏怎麼會放過他?所以,剛才那士兵說他死了是真的。
“他死了?”她目光渙散,心中重複著這句話。
一種悲淒之感充滿胸口,她心髒發緊,雙腳發軟。靠在牆壁上後,她把身體慢慢往下縮成一團。
思緒開始飄出了她的身體。她在幹什麼?找到趙敏,她又能得到什麼?殺了這些蒙古人,他會複活嗎?心髒仿佛憑空丟失了,胸口空蕩蕩的,任何事情都完全失去了意義。
她精疲力盡,無法思考,她想逃到無人之處。
比她先行幾步的殷離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但危險的處境不允許殷離花心思到怎樣安撫她上。
專注於眼下的殷離走出幾步後才發現張無忌沒跟上來,他不解地回看張無忌,後者正有氣無力的蜷縮在牆角。
搞什麼!剛才雄赳赳氣昂昂地說要血洗綠柳山莊的人哪去了!
殷離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礙於現狀,他隻得使勁向她招手示意。揮手提醒無果後,殷離無奈發出噓噓之聲。聲音之大能引來蒙古武士時,六神無主的少女終於艱難地開口:“我不想去了。”
殷離不可置信地挑起眉毛,往回走幾步回到她身邊。“曉昭應該去查看北邊了,我們應該往南邊走。”
對於殷離壓抑怒火而發出的好聲好氣,張無忌全然聽不進去。“我不想去了。”
“那你要去哪裏?”殷離旋身麵對她,疑惑、失望和生氣爬上了他英俊的臉頰。
“我要回客棧,我累了,我想睡覺。”她生硬地說。
“楊左使、五散人他們怎麼辦?”
“讓他們也回去睡覺吧。”
“古有周王烽火戲諸侯,今有無忌馬鞭戲明教!”殷離低聲吼起,兩隻手幾乎就要去握住她的肩膀搖醒她。
“我真的不想去了,讓大家回去吧。”說完,她歉然低頭,執拗而沉默。
“你不去,我自己去。拿著劍,別被韃子揪住了。”怒其不爭的殷離將配劍遞到張無忌手中,隨後不疾不徐地向黑暗中竄去。
這庭院中,這屋簷下,就隻剩下她一人了。
樟樹低頭默哀,薔薇花在風中嗚咽,蘭花葉子摩擦發出簌簌的流淚聲。
世界悲哀而空曠。
張無忌看著前方的晦暗,那個黑衣背影似乎從中而出,他還坐在那裏,像一尊庇佑她的神像。他的耳釘,他的聲音,還有他泰然自若的姿態浮現在她麵前,栩栩如生。
連臉都沒有看過,連名字都不知道,他再也不會出現了嗎?不會的,他是楊過的後人,他將來還會在少林寺中救她。
心緒飛轉,一番未來故事情節的梳理後,她對黃衫書生今後的出現有了一種了然於胸的感覺,凝固她心髒的堅冰終於被融化。
楊逍、殷天正等人按她的調遣上了前線,她不能半途而廢。就算是到綠柳山莊旅遊一趟吧,她必須走完剩下的旅程。
她逼迫自己的心平抑下來,等她感覺手臂能揮動自如時,她壓低身形再次潛入黑暗,去扮演盡職盡責的教主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