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一愣,沒想到這個看似老實巴交的病懨懨的女人,竟然還挺高看自己的孩子,一時間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
她本意是想把話架到夏母那兒,拍沈彥之的馬屁,結果夏母一句話,就讓她之前的那番話變了味兒,感覺像是她覺得夏漫配不上沈彥之似的。
她正要補救,沈彥之淡淡開口,“是我有福氣,能找到夏漫這麼好的女朋友。”
說罷,沒給他們再說話的機會,沈彥之扶著夏母走在前頭。
夏漫和夏音隨即跟上。
霍先生狠狠瞪了一眼妻子,在他們聽不到了時才埋怨道:“你以前不是挺會說話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沈彥之明顯都不高興了。”
霍夫人也委屈,“我哪裏知道,她那媽自我感覺良好,居然不承認自己女兒高攀,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底氣,一副了不起的樣子,說出我女兒也不差那樣的話!”
兩人為了這小小的失誤,爭執不下。
霍斯年站出來,“媽,夏漫姐不是那樣的人,他們是真心相愛,別說高攀那麼難聽。夏阿姨人也挺好的,而且她覺得自己女兒優秀,這是人之常情,我這麼混,你不也覺得我比任何人都優秀嗎?”
“你妄自菲薄什麼,你就是比任何人都優秀……”霍夫人的話突然停頓,狐疑看著他,“你是不是對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夏音有什麼想法吧?”
不然幹嘛要替夏漫說話,剛才還莫其妙地誇夏音?
霍斯年心裏猛地一跳,掩飾什麼似的,聲音陡然加大,“媽,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吧,我怎麼可能喜歡夏音,還有,夏音隻是性格孤僻了點,腦子絕對沒問題,你以後別這麼人家,萬一讓沈彥之聽到了,他肯定是不會給你們機會請吃飯的。”
霍夫人還要再說,被霍先生用眼神製止,生怕被沈彥之聽到。
包廂的角落裏,點著一個香爐,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陸續上桌的菜,口味全都偏清淡,沒有辛辣和冷食,每一道都適合病人吃。
不得不說,沈彥之真的很用心和體貼,對夏母的事都想得特別周到,默默的就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事前事後都不會刻意告訴。
不像有些男人,光說不做,或是說的永遠比做的多。
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夏母對他愈發滿意。
席間,她身體難受去了趟洗手間,吐了很大一灘血,知道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出來後拉起夏漫的手,鄭而重之地交到沈彥之手裏。
夏漫下意識就抽回來,卻被夏母再次放回到他手心裏。
看到媽媽臉色突然極差,氣息有些虛弱又急促的樣子,夏漫心中陡然湧起一股的預感,不敢再掙紮。
“彥之,今天在這裏,我提前把我女兒的手交到你手裏了,答應我,要盡快娶她,要一輩子對她好。”夏母好像是用盡畢生力氣,才將這番話說出來。
突然間臉色變差,說話吃力,沈彥之心中一驚,看著夏母的漸漸渙散的瞳孔,臉色不由得也是一變。
身為警察,他對人離世之前的征兆,一點都不陌生。
他擔憂地看向夏漫。
對上他隱晦的暗示眼神,夏漫頭皮一麻,腦袋裏嗡嗡作響,心中的恐懼一點點無限放大,將她整個人占滿,籠罩住,包圍得密不透風。
夏音也察覺到了不對,情緒突然開始狂躁,蹭地起身,想要將媽媽送到醫院去。
“都別動!”夏母強撐著最後一點意誌力,執著地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否則她怕自己死不瞑目,“彥之,你能答應我嗎?”
她將兩人的手用力握了握。
夏漫這時整個人已經顫抖了,下嘴唇咬出了血都不自知。
沈彥之收起一切雜念,看著那雙充滿了期待的眼睛,鄭重點頭,目光堅定,“阿姨,我答應你。”
他話音落下,夏母握住兩人的手便鬆開了,身子一軟,倒在了夏漫的懷裏,眼皮似有千斤重,撐得異常艱難。
“媽!”夏漫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衝出喉嚨的瞬間,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媽媽……”夏音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隱忍的抽搐著肩膀,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滑出,滴在地上似是濺出一朵朵破碎的水花。
彌留之際,夏母不舍地看著兩個淚眼婆娑的女兒,流下心疼的眼淚。
“漫漫,音音,媽媽……不能再陪你們了,要好……好……的……”
最後一個孱弱的聲音落下,夏母如睡著了一般,輕輕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