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在這裏,借住一晚,如有打擾之處,還請先生見諒。”
我說罷,便拄起拐杖,從他身邊走過。
“你就這樣走了?”
他的話,讓我稍有一怔。
莫不是他在怪我,弄髒了他的房間?
我略作猶豫,才轉過身來,便見他已然轉過身,望著我道:“你想要骨頭廢掉嗎?”
我一心急著回到岐國,竟忘了,他可是這世間,可遇不可求的絕世醫仙。
若是有他為我醫治,待我養好了身子,回到岐國,便更加方便。
隻是,他從不主動為別人瞧病,所以,在聽到他的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由受寵若驚。
我的心,一下子輕鬆了不少,才要向他道謝,卻見他已經轉身走到裏麵。
我一瘸一拐的隨他進去,隻聽他道:“先坐下。”
他向來都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也隻有和殷廷奕,才會稍微多說幾句。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情到底如何,卻知道當年在我病入膏肓之時,殷梓珺在全天下尋醫無果的情況下,殷廷奕輕易便請了他過來。
今日他肯為我醫治,大概,也有殷廷奕的那層關係。
他不曾問我,也不曾瞧我的傷處,再次來到我的旁邊時,手裏已經拿來了調配好的藥。
接骨的時候,是有些疼的,然而他手上的動作利落得很,隻是片刻,我便感覺不到疼痛了。
用藥膏敷好,再用樹枝綁好,不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身上的擦傷,早已好了大半,他也隻是略微處理了一下。
當身上的傷全部處理好之後,他看著我的臉,卻未言語。
“先生!”
聽到我在喚他,他依舊低著頭,在做自己手裏的事。
“先生,救人需救徹,我懇求先生,為我將容貌複原。”
當年,他醫治我的臉的事,我依舊記得清清楚楚,即使那個過程我忘記了,所受的疼痛,卻是我這一生都忘不掉的。
那樣的疼痛,是我無法用語言形容得出的,如果我不是為了複國,我寧願就那樣醜陋的,過一輩子。
所以,我看的出,這次他即使有心將我的容貌複原,卻不忍對我開口。
聽見我的要求,他才停下手裏的動作,慢慢的朝我望了過來,半晌,才開口。
“你,確定?”
如果說,當年是為了複國,那麼如今,我隻想做回自己,做回最初的那個,晏婈瀟。
於是,我毅然朝他點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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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國城破,父皇與母後雙雙落難,我與皇姐雖幸免一死,卻也成為階下囚。
因為我的不屈我的反抗,姚洪洲惡狠狠的便命人在我的臉上,刻下了一個“奴”字。
他冷笑著,讓我記住,我永遠都是一個亡國之奴,是沒有辦法向他反抗的,更是沒有辦法重振嶽國的。
在我與皇姐被押往雲國的途中,我跳進一個急流,僥幸逃脫,可臉上被刺字的地方尚未痊愈,沾染了汙跡,潰爛不堪,最終麵目全非。
當殷廷奕說要複我容顏時,我知道,他要把我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為了複國,我答應了,可是天知道,在我心裏,我是有多不情願,隻是,我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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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為我一點一點解下纏在臉上的紗布時,我的心,是極為緊張的。
終於,銅鏡中,出現了一個女子精致的容顏。
在我看來,這張臉,雖沒有鳳姒那般美得妖冶傾城,卻比那時美得透徹,美得沁人心脾。
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許久,終是微微勾起唇角。
手邊,是一副女子的畫像,這幅畫,正是我照著望兒的樣子,畫下的自己。
因為蕭容祈不喜歡,我便帶在身上,不想,今日卻用到了。
畫像中的女子,與我現在的這張臉如出一轍。
終於,我真真正正的,做回了晏婈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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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醫仙再也沒有回來過這個小屋,隻留下我,在這裏養傷。
他隻帶了背簍,大概又去別的地方采藥去了,臨走的時候,放下一套嶄新的衣衫。
我在這裏,每日學著他的樣子,餓了就去附近的一片樹林摘些野果充饑,隻是今日,我似乎來得不巧,才摘了幾隻野果,便聽見密密的腳步聲。
心中一緊,我來不及多想,便尋著一處稍顯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這裏,難道還是雲國的地界嗎?
看著那些穿著雲國兵服的人,我緊張極了,隻盼他們趕緊離開,我也好離開這裏。
待那七八個人經過,我連忙從樹後麵出來。
看來,我真的不能再在這裏耽擱了。
正要往回走,忽見那些人又折返回來,為首的那個眼尖的瞧見我,立刻高呼一聲,指著我道:“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