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雨終於停歇了,初晴的空氣中夾雜著花香和泥土的清新味道,吸進肺中,便似癡了一般,連呼吸都要忘記了。
柳鳴悠剛邁步門檻,便見清水樓中幾個小童神色匆匆,卻是朝著墨言居住的水榭方向而去了。
她心下一沉,忙叫住了一個小童詢問。
小童忙躬身施了一禮,道:“墨言公子似是不大好了……”
柳鳴悠未等小童說完,便疾步而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水榭中,墨言仰躺在床榻上,前襟敞開,露出精壯而結實的胸膛。君戩之坐在床邊,手捏銀針,手腕疾轉間,幾根銀針便已插入墨言胸前幾處要穴。
碎容也在旁邊,滿臉皆是擔憂緊張的神色。
柳鳴悠輕輕走了進去,抿緊了唇,隻靜靜看著。
一直昏睡的墨言忽地咳了起來,伴隨著嗆咳,泛著紫色的血順著他的嘴角蜿蜒而下,那顏色分外的刺目。
君戩之麵色微變,伸指輕點墨言胸口,墨言口中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隨即隻見他竟倏地睜開了雙眼,碧藍的瞳孔睜得異常的大,卻隻是直直地等著床頂。
見此情形,碎容一把捂住嘴,將出口的驚呼生生咽了下去,而雙眼卻已模糊了,也不知是因為太過心疼還是因為太過驚詫。
而柳鳴悠卻是皺緊了雙眉,雙手亦是緊緊攥起。她畢竟是懂一些醫理的,所以她能看得出,墨言此時已經命懸一線。
饒是從來淡然無雙的君戩之,此時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抬頭,微一抬臂,一個小童忙將一把用溫火灼過的刀片遞到他手中。君戩之手腕一轉,劃開了墨言手腕動脈,血立即湧了出來,而墨言那兀自睜得很大的雙眼也緩緩合上了。
君戩之呼出了一口氣,在墨言手腕處灑了藥粉,血很快便被止住。然後將一粒丹藥喂進墨言的口中。
待君戩之做完了這一切,一個童子忙上前遞給他一塊布巾擦汗,另有童子走到床前,替墨言理好了衣襟,蓋上被子。
碎容急切而緊張地看著君戩之,雖沒說什麼,可君戩之知道她想問什麼。
“他能撐得了一時,可終是撐不了一世。如今隻有盡快找到啼血蠱的解法,否則,我也無能為力了。”君戩之坦言。
柳鳴悠垂眼沉吟一陣,然後抬起臉,道:“玄蒼曾給我說過解法,但不知可信不可信。”
君戩之微微一笑,卻是道:“若是他可以信任,那麼你們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了。”
聽了這話,柳鳴悠碎容幾人紛紛垂下了眼。
當日之慘烈與絕望仍記憶猶新,他們還能清晰地記起墨言被玄蒼踢下瀑布時的情景,那時全身的巨震和心中的悲鳴,此時想起仍會讓人揪心不已。
君戩之在一旁的桌前坐下,思索了一陣之後,遲疑著道:“據說封子成並未殺掉玄蒼,現下隻要有玄蒼的下落,便會有一絲希望。”
柳鳴悠雙眼一亮,堅定而決然地道:“讓我去,我定用盡手段從他那裏得到解法。若他仍是不交,大不了一劍殺了他,給墨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