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三道:“聽說是在青衣嶺見到了髒東西,回去就瘋了,最後竟然吊了幹白菜!”吊幹白菜就是上吊的意思。
聽到這裏,我爹趕緊扯起我就往回走,我估計,米蓉的意外使得我爹愈發膈應葛秦鑒臨走的預言了。
米蓉和我是同學,還是同班。她的死令我感到震驚。高中在距離我家六七公裏的鎮上,這六七公裏的山路是從密林山澗穿過,而中間更要經過一座崚嶒巍峨的山崖。這座山就叫做青衣嶺。相傳,多年前有一個唱青衣的戲子,與一個落魄的書生好上了,自己節衣縮食的供他讀書,最後果然入仕。可富貴起來的書生因嫌棄她是個戲子,就斷然無情的與她絕了來往,並且把她逐出家門,誓今生永不相認。哀莫大於心死。在唱了一曲淒怨的《劉二姐哭墳》後,那戲子就吊死在山上的一棵杜梨樹上。故,這座山後來就被人們稱作青衣嶺。我在鎮上上學是寄宿製。這倒並不是因為懼怕那十幾裏的崎嶇小路,而是這座山被稱作青衣嶺以後,怪事頻出,常有人在夜裏聽到嶺上傳出淒婉哀怨的曲子,如泣如訴,令人悚然。甚至偶爾還有人說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在慘淡的月光下,白衣勝雪,依樹而歌。那人路過時,那白衣女子竟然衝他咯咯的笑著,並且朝他嫵媚的招手。那人恰好也是個光棍,色膽包天,心旌搖曳之際,竟然與那女子做了苟合之事!當那光棍身舒體泰之際,竟然看見剛才還曼妙生姿的女人竟然獠牙青麵,闊口赤舌,一頭青絲早已盡散開來,活脫脫的一具骷髏!
那老光棍回家不久,便一命嗚呼。關於青衣嶺“凶”的故事便在周圍流散開來。並且每年在青衣嶺上得有人命喪於此,或是撞邪,或是人禍。後來,為了鎮壓這位女子的陰魂,便由鎮上出資在青衣嶺上修葺了一座廟宇,叫做包公祠,裏麵供奉著一具彩釉陶製的一代諍臣包青天。
因為青衣嶺處在我們村和鎮上搭界,既然鎮上對此事耿耿上心,我們村自然也不甘落後,接著便在山上也蓋了一間小廟,不過裏麵供奉的不是包老爺,而是中國仁義的化身關二爺關公!
滿以為,有關二爺和包老爺做鎮物,青衣總不敢出來拋頭露麵,禍害無辜了,可誰知,就在兩個廟宇落成的當天,兩個村的人們在舉行典禮的時候,出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當時,因為這兩間小廟的意義所在,兩個村裏請了好多的民間巫師為兩座廟宇祈福開光。鎮上還請了一班子喇叭匠,當然,那時吳莫離年紀尚小,沒趕上那場詭異的事件。
煙火繚繞氤氳,鑼鼓嗩呐聲聲。這群巫師們在跑圈祈靈、誦經理咒的時候。忽然一件怪事發生了。
正襟危坐的關二爺和包老爺,忽地裂開嘴,笑了笑!
泥塑竟然笑了!
不僅笑了,而且還和著淒慘的嗚咽唱了一曲令人肝腸寸斷的豫劇《劉二姐哭墳》!聲聲帶淚,字字含血!
這些巫婆頓時就亂作一團,哄然間便四散逃命,一時間你哭我叫,亂作一團。慌亂之中,掀翻倒了供桌,供桌上正在燃著的香火頃刻間便引燃了這間剛剛用清一色木料建成的廟宇。大火之後,人們從火堆裏撥拉出兩具焦黑的屍體,一男一女。女的是鎮上的,男的是我村裏的。這還不叫奇怪,更為奇怪的是,從那年起,每一年的那幾天,鎮上準得死一個女的,而我們村也緊跟著死一個男的。人們把這叫做雙鬼勾魂。
盡管那些活著的巫師,想了好多的點子,但,雙鬼勾魂的結局卻一直延續至今,尚無人可解。
可是為什麼米蓉會無緣無故的跑到令人談之色變的青衣嶺呢?
當然有原因,而這原因,也隻有我自己知道。
約會。不錯。赴我之約。
十八歲,青春的萌動像春潮般泛濫,青春張揚的我們正是食色男女。本來說好是我去見她的,可是二奶奶的事情鬧得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肯定是米蓉等不及,竟然一個人上了青衣嶺,也許她曾站在青衣嶺上望眼欲穿的盼著我的出現。可惜我來的方向卻是闐無人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