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頹廢的坐在地上,衣服淩亂,那雙剛才救人的手在顫抖,鮮血順著指間滑落。
魯藝走了過去跪在他的麵前抱住他:“不是你的錯。你盡力了。”
江城收緊懷抱,在魯藝的懷中低聲哭了出來。
他是真的難受,一次次,一次次的.....為什麼就是救不回來?!
江城想起了那天的夜,也是如此的冷,那個男人推著他走出了火場,自己卻掉了下去。那一個笑,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就跟現在一樣,像是電影畫麵一樣不停的在腦海中暫停播放,重複上演。
“都是因為我,上一次也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死。”
他?
魯藝才明白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他是誰,就被他不停的收緊擁抱,弄得肋骨肩胛骨都感覺到一陣碎裂一般的疼痛,可她沒說出來,默默的忍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隻將這些發泄,魯藝逐漸的感覺到喘不上來氣,想要推來他,想要說話都說不出來。
她伸手想要拍他的卻始終都夠不著距離,臉色變成了豬肝紅。
“……江……”
“放手!”警察拉開了江城。
魯藝跌倒在地,捂著心髒喘著大氣,呼吸太急嗆了幾聲。
江城才回過神來:“對不起。”他紅著眼睛伸出手卻不敢碰觸魯藝生怕再次傷害她,如此的小心翼翼。
魯藝看著他心中一陣的疼痛,一把握住他的手:“你……沒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江城想要收回手,魯藝卻沒打算放開。
她平複了一下呼吸,跪在地上往前移動了一步,用力的握著他的肩膀:“江城!你看著我!”她的聲音高了起來,有些尖銳。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都不關你的事,不是因為你,不是你造成的。你懂我意思嗎?”
江城看著她不說話,神情有些迷茫。
“如果當年的救人的那個是你,你也會像他一樣義無反顧的不是嗎?他這麼善良,隻是為了不要有人受到傷害,如果知道你會愧疚到如今,你覺得他會好過嗎?所以,你有什麼錯?這一次也是一樣,你一點錯都沒有,她是解脫了。你隻需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下去。”魯藝說著自己也哭了出來。
淚水滴在江城的手上,是滾燙的,那是讓他足夠清醒的溫度。
他緩慢的伸出手,撫摸上魯藝的臉龐,擦拭她的眼淚,露出一抹笑:“別哭了,我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那一天,是除夕前夜。
舉國都在滿心期待著即將到來的重大團圓節日時,有一個家,散了。
艾麗這一輩子救了很多人,唯獨救不了她的家人,救不了她那車禍遇難的父親,救不了患病的弟弟,救不了要跳樓自殺的妹妹。
人活著就是要承受各種各樣的打擊,因為太痛了,所以人們在光滑的身體插上各種各樣的刺,阻止別人靠近時,自己卻一不小心傷痕累累。
鄭榮就是如此。
除夕,隊裏總隊的辦公室。
總隊:“別愧疚,這不是你的錯,一個人想死不可怕,對這個世界失望了才是可怕的。生無可戀,即便是你這一次救了她一命,她活著也會生不如死。或許,離開的她比在人間要幸福快樂。”
江城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
“聽說你要結婚了。”總隊給他遞過一杯茶。
江城點頭:“嗯。”
“該回歸家庭,為未來打算了吧。”總隊從身後抽出一份文件,上麵寫著結業。
江城錯愕:“總隊。”
總隊拍怕他的手背:“我知道你來這裏的意義是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救了不少人,足夠了。江城,真足夠了。”
“你是我很難得遇見的一個男人,有責任心,有榮譽感。我不是放棄你,我是放生你。你是一條魚,心中有一片遼闊的大海。我雖然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是你非要我留你幾年的,我還真的做不出這種事。你爸媽也不會同意,你媳婦也不會同意。”
他長舒了一口氣:“年少時把自己給了國家,後半輩子就要把自己還給家庭。”
江城低下頭沉默不語,他是總隊一手帶出來的人。是他帶出來的,也是他送走的。總隊跟他說過,有國才有家,男人這輩子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得有價值。那一份熱血,滾燙炙熱,也是支持他這麼多年堅持下去的理由。
如今他說夠了,江城足夠了。
“年後把東西辦理一下吧。你要是真的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花錢就行,懂我的意思吧?”總隊伸出手做出數錢的動作,露出財迷的模樣:“這年頭啊,錢多重要。”
江城笑。
“我是說真的,行行出狀元,條條大路通羅馬。你的作用大著呢!又不是一定要奔赴前線才顯得你帥氣,這些年耍的帥夠了,得讓後麵的人表現表現。”總隊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譬如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