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封千寒(2 / 2)

天邊岫雲飄過,台階處悄然多了道冰色人影,白袖絲薄,輕巧如窗邊霜華,手指探出,一道柔和的風吹過,暖香四溢間,那亂滾的栗子終於停下。

下一刻,嵐顏的腰間多了一雙臂膀,寬大的袖袍口繡著金絲祥雲,垂落間蓋上他的臉,也止住了那刺耳的鴰噪叫聲。

聲音清幽,像雪山間剛解封的甘泉,寧靜透徹,“你啊,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當這聲音出的刹那,漫天冰雪仿佛都融化了,純白的世界裏仿佛盛放了千姿百色,連空氣都充滿了暖意。

衣袖下的腦袋拱啊拱,總算從那金絲白袖下探出了半張臉,有些貪婪地望著眼前人,卻是怯怯地喊了聲,“千寒哥。”

當眼前出現熟悉的白色時,當自己滾落的懷抱裏傳來冷香的時候,他所有的驚懼都安定了下來,因為他知道最想見到的人來了。

“嵐顏總是這麼讓人不放心。”袖子的主人搖頭,一句無奈歎息,都滿是溺寵,眼中柔軟乍現,“幸而我聽到了馬蹄聲,知是你來了,若我不來接你,豈不是又滾地葫蘆了?”

手指輕彈了下嵐顏塌塌的鼻尖,“下次莫要如此冒失了。”

嵐顏拚命地點著頭,“有千寒哥在,我滾不下去的,如果滾下去,明天千寒哥就會把‘千寒’宮的台階都鏟了。”

厚臉皮的人哪都有,不獨獨粗人,世家也是一樣,比如……嵐顏。

千寒淺笑綻放,頗為無奈,但更像默認了他的話。

這一笑,冰裂雲開,暖陽燦爛。

嵐顏仰望著那張容顏,幹張著嘴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更別提從這充滿溫暖的懷抱中出來了。

“癡兒。”白皙指尖抹過他的唇角,拉起一絲銀亮,“十三歲的人了,還流口水,笑煞旁人了。”

驚醒的某人一隻手快速地捂上嘴,從千寒的懷中連滾帶爬地下來,滿臉通紅不敢抬頭。

他剛剛居然看千寒哥哥看到流口水,太、太、太丟人了。

“嵐顏的手怎麼這麼涼?”直到千寒的聲音傳來,他才驚覺自己的爪子正在千寒哥哥的手中。

暖暖的,軟軟的,很舒服,好想、好想再多牽一會。

“流口水難道不是因為你秀色可餐嗎?”輕飄飄的聲音帶著獨特婉轉的調,還有一粒拋到麵前的梅子核,骨碌碌地滾到嵐顏的腳下。

門邊的人挑著眼,手中的梅子拋起落下,似笑非笑地望著嵐顏。

“你怎麼也出來了?”千寒衣袂劃過流水的弧度,朝著門邊的人而去,冰涼的袖子劃過嵐顏的指尖,最後一抹屬於他的味道,慢慢消失。

鳳逍撐起一縷淺笑,“你的房間太冷,不活動活動不行。”

房間、活動,太有歧義的話了。

千寒的手握上鳳逍的掌,“我忘了你身子不好,這‘千寒宮’又是為我練功而建,自比其他地方更寒了些。”

兩人並肩,就像牆上兩幅畫,一幅水墨,一幅工筆,又怎能比較出誰更盛一籌,交相輝映,奪目刺眼。

嵐顏看看自己,歎氣。

他擠在中間算什麼?白牆上的一塊腳印子嗎?

自怨自艾的情緒剛剛彌漫開,那淺白的人影倏忽轉身,含笑間衝他招招手,“還不來?你愛吃的‘黃玉糕’都備好了。”

黯淡的目光瞬間亮過星辰,嵐顏狗兒般的竄了出去,才顧不得什麼泥巴點子腳印子,哈拉地跟在千寒身邊。

蔥白手指握上他瘦弱的手,“你啊,怎麼吃都這麼瘦小,丟在人群中真是找也找不到。”

低頭望望自己被牽住的手,千寒暖暖的手心溫度讓他直覺得整個身體裏都是暖洋洋的,偷偷地揚起笑容,緊了緊手,牢牢地與千寒互握著,大步行在他的身畔,像隻驕傲的小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