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謝謝你。”揚起誠摯的笑容,嵐顏搖晃著綠蕤的手,撒嬌意味十足。
綠蕤又是那個揉腦袋的動作,“你真是和我弟弟一樣淘氣,一個人喜歡到處亂跑,也沒個大人陪在身邊,這次來封城沒帶他,幾日不見倒有些想念了。”
嵐顏傻嗬嗬地笑著,他好喜歡綠蕤揉發的動作,這會讓他想起千寒哥哥,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充滿愛護的感覺。
死死地拽著綠蕤的手,“姐姐,我……”
綠蕤的手指擦著他臉上的糖粉,“吃飯沒有,看你吃的滿臉都是,一會姐姐這裏表演完了帶你去吃飯,先乖乖在旁邊坐坐。”
按下他騷動的身體,不等嵐顏說話,她已經投入新的表演中,嵐顏幹張著嘴巴,呆呆地又閉上。
封城怎麼算也是自己的地盤,他居然要外人帶自己去吃飯,這個地主是不是有點不夠盡職啊?
當舞台上笙簫悅耳時,後台無人的角落裏,一名少年雙手托腮,喃喃自語著,“封城最有名的酒樓是哪?‘風雪樓’?‘聆雨閣’?還是‘醉樂軒’?上次吊斜眼說千寒哥喜歡‘蒼靈樓’,相信千寒哥一定沒錯的。”
瞧了瞧歌舞正盛,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結束了,他蹭著小短腿從人群中擠出,問清了“蒼靈樓”的方向,撒丫子一路跑了下去。
綠蕤是這些年來第一個人讓他能感受到別樣溫暖和親近的人,他嵐顏身無長物,一頓飯還是可以請得起的,隻希望能讓綠蕤在封城開心。
奔跑間,一座樓宇隱隱出現在眼底,飛簷重簷,銅鈴在簷廊下叮叮地響,琴音隱隱飄散在空中。
沒有酒旗,沒有招呼吆喝聲,若不是龍飛鳳舞的“蒼靈樓”三個字,他差點以為自己跑錯了地方。
不愧是封城最頂級的酒樓,半分酒肉氣息也找不到,倒像是曲軒舞閣般華麗,嵐顏摸了摸懷裏的荷包,一頭撞了進去。
“啊!”他以比衝進去更快的速度出來了,不是走不是跑,是彈。
某人再度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向上向上再向上,直到脖頸處傳來喀喇聲,才總算在沒抽筋前看到了對方真容。
鐵塔一樣的漢子,肌肉糾結,青筋突出,高大的人影站在門口,將整個大門盡昔堵了個嚴嚴實實,一大片身體投影下,蜷縮著揉腦袋的狼狽少年。
“這裏被包下了,你換個地方。”人如鐵,聲音也如鐵,冰冷的不帶半點感情。
嵐顏眨巴著眼睛,內心暗自做著實力對比。
身高,敗。
體重,敗。
身板,還是敗。
看對方那胳膊伸出來比自己腰都粗,去硬和人鬥,難道是想試試對方一腳踹過來自己可以飛多遠嗎?
就在他發呆的瞬間,一道反射的光線刺上他的眼睛,嵐顏不由眯了下眼,看向光的來處。
二樓窗邊,女子白衣勝雪,肌膚如玉,秀發烏雲,釵釧輕搖,金色花鈿反射著陽光,當真是豔光逼人,高高在上。
是她!?
如此令人驚豔的容顏還能有誰,正是剛才在長街上呼嘯而過引起一團騷亂的依城公主泠月,此刻她手中執著杯盞,正慢慢地掠去浮沫,嘴角掛著甜美的淺笑,看著——嵐顏。
算了,既然是人家包了,大不了他換一家酒樓就是了。
嵐顏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扯了扯早就淩亂不堪的寬大衣服,準備拍屁股走人。
“哎呀。”女子的驚呼從頭頂傳來,還不等嵐顏抬頭看,一個東西正砸在他的頭頂,同時,滾燙的水從肩頭滑下,直灌入衣衫裏。
“嗷!”嵐顏一手捂著頭,一手扯開衣衫,滿地亂跳著,活像個剛剛入油鍋的蝦子,“燙,燙,燙!”
皮膚表麵瞬間緊繃,熱流侵蝕著,刹那肩頭一片已是麻木。
他拉開衣衫,肌膚表麵一片通紅,從肩頭直到胸口,從緋紅到赤紅也不過是三兩個呼吸間的事。
她該死的端的是開水,而是是剛剛衝泡的開水,他身上的茶葉渣都沒來得及被泡開呢。
嵐顏怒而抬頭,一肚子的怨氣正待噴薄而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泠月的口吻歉意十足,手中一朵白色的鈴蘭飽墜,顫顫猶帶水珠。
盡管有樓上樓下的距離,盡管她真誠的讓人不忍責怪,嵐顏還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瞬間閃過的得意。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之前,他根本沒有見過她,唯一一次交道,不過是剛剛在歌舞台上的一句話。難道就是這句話讓她對自己潑開水?
這女人好小的心眼。
再看自己的肩頭,方才還是赤紅一片的地方,已經鼓起了幾個水嘟嘟的泡,一個賽一個地大,成片連著,與衣衫摩擦,鑽心地疼。
冷風吹過,刮著光裸的肌膚,嵐顏忍不住地哆嗦了下。方才滾燙的茶水早已涼透,衣衫吸保了茶水,涼颼颼地貼在身上,冰天雪地裏,凍的他直抽氣。
“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泠月溫柔的聲音透著滿滿的不安,“驚雷,快為小哥去買套衣衫,還有藥,趕緊拿消腫止痛的藥。”
她的臉上盡是驚慌失措,她的眼中似乎還有泫然欲泣的淚水,為自己的行為而深深自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