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溜一聲滑下馬背,長時間保持姿勢讓他的腳有點麻木,踉蹌著衝出幾步,一個狗吃屎撲在台階下。
嵐顏想也不想地爬起身,連滾帶爬地撲進大殿裏,“城主,嵐顏來遲。”
“外麵的馬,是你精心為我準備的禮物?”封南易看著地上灰色的耗子。
髒兮兮地臉抬著,黑漆漆的眼珠子望著封南易的臉,臉上可憐巴巴的。與那些衣衫整齊,精心修飾的人群截然相反,卻更顯得得真摯了,“嗯,蹲了好多天,我還怕抓不到,耽誤給城主賀壽了,幸好、幸好昨日碰上了。”
“你怎麼知道尋這馬給我?”
嵐顏的眼睛一下滑到了封南易身後的千寒身上,今日的封千寒似乎是為了賀壽討喜,衣衫不同於往日的雪白,而是綴滿了金絲刺繡,高貴的戳人眼。
看他,都是對他的褻瀆。
嵐顏的心裏閃過這麼一句話,硬生生地挪轉開了眼,笑容掛在臉頰上,“千寒哥哥說的。”
他嵐顏不需要功勞,如果這馬兒能討城主歡心,能讓千寒哥哥得到誇讚,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封南易的眼神停在千寒身上,點了點頭,嘴角露出笑容,“做的不錯。”
那目光停在馬身上,忽然凝了凝,“這馬頸上?”
嵐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訥訥地開口,“我抓的時候怕掉下來,隻好揪的緊了點,不小心、不小心拔禿了點,不過毛會再長,過陣子就很漂亮了。”
“你抓的?”封南易有些意外。
嵐顏連連點頭,還是那憨憨的笑容。
封南易目光溫和了不少,衝嵐顏伸出來,“過來。”
嵐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台階,封南易手一拉,瘦弱的小身體跌坐在封南易的膝上。
滿殿皆驚,一室無聲。
不,還是有聲音的,眼珠子和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
所有人心裏同時閃過一句話——封城最沒用的九宮主要翻身了!
“不是沒擇心法修習嗎,這麼瘦弱的身體去抓馬,不怕嗎?”
“不怕。”嵐顏笑著,“為了爹爹,不怕。”
隻是心裏,默默地加上幾個字:還有千寒哥哥。
“過幾日,我親傳你心法口訣,封家的九少主,不能被人笑話。”封南易淡淡的說著。
在場人的心裏再度閃過一句話——封城最沒用的九宮主不僅翻身了,還一步登天了!
親傳心法,遠比普通心法,高深心法,甚至禁忌心法要難得多,這是城主自己摸索出來的武功,這些年就算是八位親兒子,也少有點撥,這句話不僅代表看重嵐顏,更將這幹兒子的地位等同於了親兒子。
嵐顏呆滯了,腦海中飄起一個個泡泡,有了親傳心法,他日他就可以笑傲封城成為驚世奇才,一舉追上千寒哥哥的修為,再成為人人景仰的不世奇才。
一聲輕笑,慵懶中帶著獨特的散漫。
吊斜眼,他怎麼在這?
猛一個激靈的嵐顏醒了過來,沒好氣地瞅了眼。人群之後那襲紅衣覆身的,不是鳳逍又是誰?
隻是他似乎病的更重了,滿臉蒼白不見血色,氣息也是慘慘的淩亂,身形愈發清減了,唯獨不變的是眼中的揶揄,挑著狹長的眼角,瞅著他。
嵐顏仿佛想到了什麼,一個哆嗦,飛快地別開臉。
“顏兒還想要什麼,不妨說。”正巧,他聽到了封南易的話。
說,他說什麼?
嵐顏一陣發呆,眼睛不由自主地再度看象千寒,又如同被灼傷了般猛彈了回來。
他,還不夠資格與千寒牽扯上關係,又哪有臉提什麼要求?
“不、不知道,存、存著行嗎?”
封南易大笑著,“好,存著,存著。”
隱約間,又聽到了輕笑聲,若有若無的,他懶得抬頭去尋真相。
而封南易身邊的人已經扯起了嗓子,“請各城城主使者。”
最前方的女子嫋嫋娜娜,也最奪目耀眼,一襲杏色長裙,猶如枝頭花蕊嬌怯,偏在逶迤而行中,貴氣逼人,姿容壓製了所有人,她就是最出色的。
可惜出色,卻依然是人間的色,想與仙並肩,總是差了些許。
她環佩叮當,明顯是盛裝而來,娉娉婷婷地站在台階下,完美的一個行禮動作,大家風範十足,“泠月代表依城城主,獻上依城的禮物。”
說是禮物,卻又兩手空空,婀娜多姿的身上配飾倒是不少,卻也不夠資格成為城主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