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小茶能聽到周遠之的心聲,一定會大喊一聲:她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可惜小茶沒有聽到。
臨近天黑的時候,安季白手裏拎著冒熱氣的飯菜和兩壇酒過來。
看到院子裏人這麼全後,不自覺的愣了愣:“是要一起吃飯嗎?”
“廚房裏還有點菜,我去炒兩個。”小茶蹦蹦跳跳的帶著周畫溪去廚房。
周遠之在後邊疑惑:“不是說不會做飯嗎?”
“不是不會,是不好吃。”安季白笑著,將一碟碟的飯菜拿出來擺在桌上。
現在天也涼了,吃飯也從屋外換到了屋內。屋內簡潔的裝飾讓周遠之不禁懷疑,這真的是一個姑娘家的住處嗎?
除了必備的家具,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唯一算得上裝飾的竟然是那盞燈,雕刻了好看的祥雲圖案,亮堂堂的,隻一盞就照亮了整個屋子。
周遠之站在燈前,伸了手撥弄燈尖上的懸掛的流蘇:“在京城住了這麼多年,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出去走走?”
“遠之兄怕是忘了,我去年剛剛遊曆回來。”
“想不想再出去看看?”
安季白想了想,緩緩搖頭:“承蒙陛下看重,讓我做薛小姐的老師。現在來看薛小姐的課業還有段日子,我怎麼能先走?”
周遠之沒有說話,拆開了酒壇上的封條。倒滿了三個酒盞。
趁著小茶還沒有回來的時候,碰了杯。
三杯酒下肚之後,他才說:“青州那邊正是用人的時候,陛下屬意你去做新一任的郡守,畢竟你祖籍在青州,對那邊有所了解。”
安季白低垂了眼眸,手指放在膝上,無意識的敲打著。
他捏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是陛下已經決定了,還是讓你先來探探我的想法?”
“陛下倒沒有說一定讓你去,隻是昨天我進宮時聽陛下提起薛楊氏,說起青州民風和你,於是有這麼一個猜測。”
提到薛楊氏,安季白忽然間沉默了。
薛楊氏是薛月見的母親,安季白的小姨,現任京城兵馬指揮使的亡妻,永帝曾經的心上人。
那是個明豔熾熱的女子,一顰一笑間像極了天邊豔麗的晚霞。
她原本是要嫁給永帝當正妻的,後來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忽然間另嫁他人。
再後來,明豔熾熱的女子被後宅的瑣事所磋磨,漸漸失去了溫度和顏色,死在了無盡的悔恨裏。
“小姨她...罷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安季白扯扯唇角,抬手敬了周遠之一杯,“我聽從陛下的安排,樂安他,他的遺願沒有完成,我也希望能夠延續他的想法。至於月見,我會另為她找一位好先生。”
周遠之的唇角溢出一絲歎息,想到這個年紀輕輕就喪母的姑娘,有些同情。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生母早亡,繼母又是個性格強勢的,家裏隻有她一個嫡女。
因為永帝在,指揮使的續弦永遠也成不了正妻,心裏憋著一口怨氣,又怎麼會善待薛月見?
如果不是永帝特意指了安季白做教書先生,恐怕薛月見的日子會更難過。
“若陛下讓你出任青州郡守,我會我成為薛月見的新老師,認她做義妹。”
安季白抿了抿唇,抬起酒杯隔著桌子敬了周遠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