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嗓音含糊柔膩,好似夜半無人時情人間的呢喃之語。

便是柏南站在身邊,也聽不出寒玉究竟說了些什麼。

但是這並不妨礙二人之間的兄妹之情繼續延展。

“此間事了,大約也沒什麼需要你坐鎮的地方了,到時候你隨為兄回去,憑師父傳下的醫術,平安活到阿翡娶親不是難事。”

“好啊,到時候就勞煩師兄多費心了。”

出人意料的是,寒玉這次並沒有繼續找借口推辭,而是淺笑著應了下來。

對此,柏南並沒有覺得開心。

反而有一種,雖然你答應了但是我覺得你是在騙我的感覺。

但對方明麵上沒有拒絕,柏南也隻能含糊過去。

等破軍過來說房間已經收拾好後,柏南便去休息了。

房中沒了人,寒玉才敢捂住心口將血吐在帕子裏,然後藏起來。

抬手摸上麵龐的時候,忍不住想起剛才師兄的話:“臉白的不像個活人,不似從前好看”。

這世上無論男女,有幾人不愛惜自己的容顏?

更有甚者,攬鏡自照,隻為了麵頰上偶然冒出的紅痘痘。

饒是寒玉一心撲在了男女情愛之外的事情上,也不能免俗。

是以,看到鏡子中那張瘦削蒼白的麵孔時,寒玉不禁呼吸一窒。

鏡中人麵頰凹陷,唯有一雙眸子殺意內斂,看上去隱隱有幾分可怖,哪還有前幾年光彩照人的影子?

昔日的小茶明媚開朗,昔日的沈願棠意氣風發,昔日的寒玉睥睨天下。

可如今的風元莞,卻像是搖搖晃晃,將要湮滅的燭火。

寒玉盯著鏡子,指尖順著尖削的下巴緩緩上爬,來到暫且還黑白分明的眸子旁,低聲喃喃道:“或許,快到時間了。”

室內空曠,無人聽到那位殿下的低語。

便是......還是問了句:“傷的如何?死了沒有?”

勾雲低了低頭:“柏公子在把脈,怕是……不怎麼好。”

寒玉更氣了,起身便讓勾雲帶路去看。

此次永國那邊既然把靖安王都搬了出來,肯定是要借此大做文章,怎麼會輕易的讓他們把人偷回去。

能看看,便已難上加難。

所以寒玉才會隻讓柏南和勾雲前去,這二人一個隱藏技術高,一個輕功好,就算偷不到人也能安全回來。

可破軍一去便是亂了陣腳,能見人便不容易了,怎麼還想著把人帶回來?

一念至此,越想越氣。

進門時也帶了幾分氣性,身邊帶起的風把門撞的嘡啷響。

可進了門,濃厚的血腥氣鑽入鼻尖,寒玉便知道自己打不成了。

榻上的人渾身血跡,一身夜行服被刺的破破爛爛,滿臉血把模樣都蓋了過去。

柏南身上也好幾個破開的口子,隱約能從破口處看到帶血的傷。

“如何?”

柏南頭也不回,手搭在破軍腕間:“為兄隻是外傷,上點藥就好了,隻是破軍...情況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