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這般想著,眉頭不經意的皺緊,呼吸急促間扯動了肺腑的酥癢,惹得好一陣咳嗽才算完。
柏南匆忙倒了茶水,端到跟前輕輕拍著後背:“區區一塊玉環罷了,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在想之前,我們好像說過要為破軍和清規辦婚事,不知道他們願意不願意。”
柏南輕笑:“這次你算是看走眼了,他們倆義結金蘭,就是不肯成婚。”
風元莞微愣,扯唇笑了笑:“倒也不錯,是我先前亂排鴛鴦譜了。”
“比起這些,我更好奇你為什麼想把他們倆湊成對。”
風元莞隻是微微搖頭,沒有解釋什麼。
隨手將那塊梨花玉環放回錦盒中,仰麵看向柏南:“師兄,晏尚什麼時候能來啊?”
“快了,也就還有十幾天。”
“怎麼還有這麼久啊。”風元莞失望的低下頭,喪眉耷拉眼的。
看的柏南嘖嘖稱奇:“不過是個男人,幾時見不成,怎麼就把你愁成這個樣子?”
“我就不信,師兄和嫂子分別多年,師兄還能像我這般淡定的等著他。”
一句話登時叫柏南語噎。
訥訥的說不出半個字。
風元莞仰天笑著,拂袖遠去。
火紅色的裙擺隨著主人的動作來回飄揚。
那顏色,和近日來從唇角邊咳出的顏色並無不同。
刺目又鮮豔。
可昏迷的這些日子,從未有一日是真真切切睡過去的。
輾轉反側之際,總是想起早年間的那些趣事,隨之而來的便是針刺般的疼痛。
疼痛過後,便是一塊巨石狠狠地壓在心上,沉悶,壓抑。
幾乎重的風元莞透不過氣來,連呼吸都跟著微弱。
那痛覺散去,便是一個又一個記憶中的亡魂。
死在她劍下的,還有戰場上......隱隱有些擔心。
總覺得有些事情脫離了原定的軌跡。
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眼前能見到的所有場景中脫離而出。
是無奈,是未知。
而人對於所有的未知,都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但這一切的不安,都將終結。
終結的那日,霞光滿天,百鳥朝拜。
城牆四周卻驀然升起嗡鳴聲。
那時,柏南心中的不安達到了極點。
他匆匆衝出房門,看到密密麻麻的鳥類盤旋在天空中,不斷地發出淒厲的悲鳴。
整座魚城的天空散布了一片霞光,直直的照在花海那處。
柏南好像預料到了什麼一般,推開梁仲堂的手踉踉蹌蹌的往花海那邊跑。
姹紫嫣紅,群芳爭豔中,那一身白衣最為顯眼。
是最純淨的白,內袍上的暗紋是大片大片的竹葉,袖子邊滾了一圈的流雲暗紋。
外邊的那件白衣是件鶴氅,背後的仙鶴展翅欲飛。
最外層,是件白紗衣,給白鶴蒙了一層麵紗看上去更神秘了。
層層衣擺飄在花朵之上,硬生生壓倒了群芳。
欺霜白雪的白衣之上,是一方鮮豔如血的蓋頭。
那方蓋頭很大,大到足以完全遮住白衣的麵目。
從肩上越過,遮住了半個後背和前身。
身側有一劍穩穩插入泥中,樹枝為柄,劍身細長。
不是驚龍又是何物?
柏南愣愣的站在橋上,半個身子靠住欄杆,震驚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眼眶通紅,薄唇緊抿。
與此同時,城門處站立的兩個人影也僵在原處。
其中,那個月白色的身形晃了晃,一步,一步,挪動到白衣麵前,摔跪下去。
顫抖的指尖伸向蓋頭,極為緩慢的掀起。
當微揚的唇角落在眼底......時,那雙手忽然失去了力氣,連掀了一半的蓋頭也沒能繼續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