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姝聽到這裏,倒是明白了:“鋪麵燙手得很,留著無用,倒不如賣了,再買別的鋪麵。到時候鋪麵徹徹底底是夫人的,也不必顧忌閑言閑語。就是蘇老爺在麵上,也能好聽多了,隻怕老爺是願意的。”
蘇懷雲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當初娘親的鋪麵都是掙了不少錢的,名聲極好。就憑著這一點,母親想要轉手相當容易,這價錢也十分可觀。賣掉後再買別的鋪麵,那是綽綽有餘。想必爹爹是知情的,不然一個芝麻小官,怎能一出手就給我五百兩?”
五百兩在蘇老爺看來顯然是小數目,捏在手裏的銀錢到底有多少,約莫算一算也是相當厲害的。
蓮玉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那些明明是大夫人的鋪麵,不是該轉到姑娘的手裏。就是姑娘當初年紀不大,老爺和夫人也該把鋪麵留著,等姑娘能獨當一麵的時候還回來……”
她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
蘇懷雲這些年在府裏的處境不尷不尬的,蘇老爺真要為她著想,哪裏會賣掉鋪麵?
分明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好聽,又不願意王秀詠為難,直接就把鋪麵賣掉,根本就沒打算告訴蘇懷雲一聲。
蘇懷雲小時候曾跟著大夫人去鋪麵走了幾趟,因為年紀不大,印象隻餘下寥寥無幾。
但是和藹的掌櫃,總是逗她笑的小二們,蘇懷雲心裏都是相當懷念的。
這些人跟著大夫人打下一大片的財務,他們是功不可沒。
可惜大夫人一去,鋪麵被賣,也不知道這些忠仆流落到哪裏去了。
當年蘇懷雲遠嫁,每每想起這事來,都覺得惆悵得很。
或許大夫人不在,他們也沒了主子,如同是失去根的浮萍,去哪裏也沒什麼不同,索性就各奔前程了。
不然這麼多年來,蘇懷雲怎麼就沒遇到過哪怕其中一個掌櫃和小二?
蘇懷雲嗤笑一聲,搖頭道:“賣掉鋪麵的銀錢不少,但是爹爹揮霍得很多。母親再用心經營,也不可能有娘親那麼厲害。再說,爹爹不喜歡滿身銅臭味的女子,母親更不敢放手去把鋪麵撐起來,不過交給陪房來辦,每隔一段時日送些賬本來看看而已。”
這樣不上心,鋪麵能賺的銀錢實在有限。
而且蘇懷雲就不相信,王秀詠那些陪房沒偷偷中飽私囊,把掙的銀錢悄悄塞到自己的荷包裏去。
就是王秀詠恐怕也是知道的,但是比起外人,她更信得過陪房。
陪房到底是自己人,女眷又在蘇府,大多在柳繡苑裏伺候。
陪房再是貪婪,也不敢太過分。
若是外人,那沒了顧忌,卻就不一樣了。
所以王秀詠更願意用這些陪房幫著管鋪麵,有銀錢維持蘇府的體麵就好,至於其他的,她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就是蘇懷斐一個,已經讓她心累得很。
加上一個愛鬧騰的路嬌嬌,王秀詠簡直自顧不暇。
更別說她還要防著蘇老爺身邊出現其他更年輕貌美的女子,把他的魂給勾了去,又得穩穩占著蘇老爺的心。
這麼多的事,王秀詠又不是三頭六臂,心力也是有限,哪裏還能對府外的鋪麵事事上心?
“讓蓮恒去府外打聽一下,母親後來都買的什麼鋪麵,經營什麼的。”蘇懷雲遲疑一下,又道:“順便打聽打聽,娘親之前那些鋪麵的掌櫃和小二,後來都淪落到哪裏去了。此事過了這麼多年,恐怕再也難尋,猶如大海撈針,叫蓮恒不必著急,能打聽就打聽,若是不行便罷了。”
蓮玉點點頭,去院外找蓮恒交代蘇懷雲的話。
蓮姝見四下無人,低聲說道:“姑娘要是尋人,可以給主子遞個消息,讓他幫忙。不說別的,主子手底下有些能人,很會包打聽,找人就容易一些了。”
蘇懷雲有些遲疑,畢竟找人是小事,欠下人情卻是大事了,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欠下風老板的人情。
蓮姝看出她的憂慮,笑道:“這對主子來說不過是順帶的事,若是姑娘信得過,交給主子來辦更穩妥一些,畢竟蓮恒一個人,能打聽到的事也少。”
說到這裏,蓮姝又壓低聲音道:“夫人不像是個能容人的,就算鋪麵賣了,裏頭那些掌櫃和小二想必也給夫人吃了不少軟釘子,說不準會被如何對待。”
掌櫃和小二再能幹,卻是被捏著賣身契的。大夫人當初輕信蘇老爺,這些賣身契怕是在他手上。
若是轉身給了王秀詠,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