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雲接近入夜的時候,見蓮媛來了,不由詫異。
等蓮媛低聲提起王秀詠跟陪房嬤嬤商量的話,她不由瞪大眼,震驚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有能耐的,隻是居然能打聽到柳繡苑的事,莫非有千裏耳?”
畢竟柳繡苑可不是什麼人能進去的,丫鬟婆子都是王秀詠親自挑選,又私底下特意查探了一番。
都不是蘇府的家生子,除了外麵采買的,就是王秀詠的陪房。
若非心腹,更加不可能靠近主院,別提是兩人商量這麼大的事,隻怕是單獨在屋內,生怕別人聽見,哪裏會讓人在一旁伺候?
蘇懷雲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蓮媛究竟怎麼打聽來的。
蓮媛笑笑,答道:“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有錢能使得鬼推磨。外頭采買的丫鬟婆子,忠心有限得很,對蘇府更加沒有什麼歸屬可言,要打聽什麼,並非難事。”
聞言,蘇懷雲讚歎道:“我得感謝你家主子,把你們這些能人送到我身邊來。不然我在傾雲苑,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見,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更是對這些人防不勝防。”
“姑娘謬讚了,隻是蘇夫人說的事,姑娘打算如何?”
蓮媛這一問,蘇懷雲倒是毫不猶豫道:“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阻攔?”
“隻是姑娘該明白,蘇夫人要搶去蔣家這門親事,手段未必光彩。”蓮媛搖頭,她實在擔心王秀詠為了幫路嬌嬌搶下這門親事,對蘇懷雲下狠手,徹底壞了她的名聲。
“你看著已經有主意了,說來聽聽?”
蘇懷雲一問,蓮媛也沒隱瞞,一五一十地說道:“等著夫人出手,姑娘再見招拆招。姑娘在明,夫人在暗,難免會吃虧,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蔣公子還沒從我手裏把娘親留下的東西據為己有,暫時不會願意點頭答應迎娶路嬌嬌。”蘇懷雲微微一笑,這就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來布置:“既然路妹妹喜歡,那就把這門親事讓給她。隻是要搶我的東西,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到底要付出些代價來。”
蓮媛目光含笑,顯然是十分讚同她的話:“姑娘隻管開口,奴婢等必定依計行事,務必辦得妥妥當當。”
“當然少不得你們幫忙,不然我一個人哪裏能有這能耐?”蘇懷雲調皮地眨眨眼,又道:“你們想法子跟路妹妹提一提此事,再告訴她,母親有意把娘親留給我的嫁妝也劃到她的名下去。”
蓮媛一愣,遲疑道:“姑娘如此,不是把蔣公子直接往路姑娘身上推了?蔣公子目的就在大夫人的嫁妝上,必然不會拒絕這門親事換了新娘子。”
“就是要他意動,事情才好辦。沒有他說服蔣家,母親可不就是一廂情願了?”蘇懷雲不介意推波助瀾,讓兩人湊作堆。
蓮媛知道,她必定不是打算便宜這兩人,隻怕還有後招。
果真,蘇懷雲又繼續說道:“蔣公子未必會想要真的迎娶路妹妹,但是嫁妝裏頭的東西,他又是誌在必得。如此,他跟路妹妹私下來往必定頻密。”
聽罷,蓮媛恍然大悟:“姑娘這招妙得很,也沒髒了自己的手。”
蘇懷雲自然不願意跟著他們陷到泥潭裏去,落得不堪入目。
她剛回來的時候,有想過用最直接的方式,殺了兩人。
後來因為病重,蘇懷雲精神不濟,隻能躺在床榻上,無法下榻,更別提是拿起刀刃,手刃仇人了。
久而久之,她倒是冷靜下來。
對一個人來說,最慘的並非死於非命,而是想要得到的東西近在眼前,卻隻能眼睜睜失去。
不管是權力,地位,還是銀錢,這都是蔣睿晟想要的。
讓他明明胸有成竹,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這才是蘇懷雲對他報複的方式。
蓮媛見她臉上帶著冷意和倦色,識趣地沒再多問,行禮後悄聲退了出去。
蓮玉這才進來,提蘇懷雲掖了掖被角。
知道兩人有事商量,蓮玉懂事地守在門外,卻又站得不近,並沒有聽清楚她們的話。
不過見蘇懷雲臉上露出之前病重的時候的神色,仿佛心如死灰,渾身冷意讓人不敢靠近,她又止不住的心疼。
“姑娘,時辰不早了,歇下吧。”
蓮玉輕聲開口,生怕驚著她了。
蘇懷雲回過神來,剛才渾身的冷意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對蓮玉露出一點笑意來:“你也去歇著吧,明天請霍嬤嬤過來,是時候該開始學規矩了。”
“姑娘用得著這麼急嗎?多歇兩天也無妨,夫人未必會過問。”蓮玉剪了燈芯,讓屋內昏暗了一些,不明白路嬌嬌就是撞柱子都要把霍嬤嬤趕走,蘇懷雲眼巴巴將人請過來,還急著學規矩,簡直跟路嬌嬌的態度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