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安剛被送走沒多久,蘇懷雲就聽蓮媛稟報了。
她一怔,都說虎毒不食子,蘇老爺連親生兒子都容不下。
就算蘇如安針對蘇懷斐做了什麼,也不至於直接送去晏城。
那位族兄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伺候的丫鬟說打死就打死了,蘇如安在他的府裏過活,也不知道能熬上多久。
蘇懷雲輕輕一歎,想到蘇如安上輩子的手段,又覺得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指不定能想到什麼法子脫身,她又何必替蘇如安擔心?
蓮玉見她沉默多時,忍不住開口安慰道:“老爺送走大少爺,必定是因為大少爺犯錯了,姑娘很不必放在心上。”
蘇懷雲點點頭,歎了口氣:“知道爹爹是個心狠的,未必把子女放在心上。如今看來,他比我想像中還要涼薄得多。”
何止涼薄,簡直是個鐵石心腸的。
蘇如安養在府裏十幾年了,說送人就送人,蘇老爺絲毫沒半點遲疑。
估計王秀詠知道了,對蘇老爺如此也有些畏懼。
蘇懷雲扯了扯嘴角,閉上眼想到上輩子的自己。還以為蘇如安如今年紀不大,沒想到早早就顯露出他跟蘇老爺一樣的性情來。
蘇老爺為了自己,什麼都能犧牲,蘇如安何曾不是如此?
蘇老爺責備蘇如安,在蘇懷雲看來簡直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蓮媛,想法子把此事透露給二少爺知道。”
聞言,蓮媛一怔,立刻應下:“是,姑娘。”
蓮玉等她一走,有些疑惑道:“姑娘把消息透露給二少爺知道,大少爺在路上隻怕要難過的。”
蘇懷雲點頭,她就是想讓蘇如安難過,借著蘇懷斐的手,也能把自己摘出來,何樂而不為?
“你這丫頭,之前還說擔憂我心軟,自己不就心軟了?”
蓮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道:“奴婢哪裏是心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大少爺如此可惡,對大姑娘不好,就算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也是報應來著。”
“的確是報應,沒想到爹爹卻替我完成了心願。”蘇懷雲還以為要費些功夫才能把蘇如安趕出蘇府,誰知道她還沒怎麼活動,蘇老爺就把這事給做了呢?
做得還幹淨利落,沒有半點拖遝,說送走就送走,說過繼就過繼,還是晏城那位麵目暴戾的族兄。
不知情的,還以為蘇如安上輩子是蘇老爺的仇人,不然蘇老爺怎的對親生兒子也這般下狠手?
這是把蘇如安弄走,然後讓他送死。
如果他沒有辦法逃走,不出兩年,這世上就不會有蘇如安這個人了。
蓮玉眨眨眼,絲毫不覺得蘇懷雲這是不顧念姐弟之情,反倒憐惜自家姑娘被蘇如安欺負狠了,終於開始立起來了,她打從心裏感到高興。
蘇如安剛送走,蘇懷斐身邊的如琴就偷偷到柳繡苑,說是蘇懷斐想見王秀先用。
王秀詠還以為蘇懷斐這是身子骨哪裏不爽利了,驚得吩咐了彩晴留在柳繡苑,免得蘇老爺來了,好歹能遮掩過去,轉身就跟著如琴到了文淵苑。
見蘇懷斐被禁足,院子裏的下人也不敢怠慢他,好吃好喝供著,就是不讓他出門,悶得慌。
為此,蘇懷斐狠狠發了幾通脾氣,還責罰了兩個小廝。
如琴見狀,眼珠子一轉,就把蘇如安給送走過繼給人的事告訴他了。
蘇懷斐一聽,隻覺得痛快得很,難得陰沉的小臉終於露出笑容來:“這事居然是大哥在背後推波助瀾,毀我名聲。爹隻把他送走,過繼給別人,已經算是仁慈了。”
仁慈?
好好一個蘇府的大少爺,卻過繼給千裏之外的族兄,還是個性情暴戾的。
一個不好,蘇如安就得在晏城送命,這輩子都別想回到京中來。
如此,蘇懷斐居然說這是蘇老爺的仁慈,從輕發落了?
如琴隻覺得後背一寒,琢磨著以後伺候蘇懷斐的時候得更精心些才是。
見王秀詠匆匆來了,蘇懷斐咧嘴一笑,露出一個小兒般的憨笑來:“娘親,兒子想你了。”
原本王秀詠見他好好的,沒瘦反倒臉圓了一圈,麵色紅潤,一看就沒什麼事,卻急匆匆把自己叫來,心裏有些不高興的。
蘇懷斐一開口,就讓她心裏那點不痛快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秀詠上前摟著他在屋內坐下,口裏喊了兩聲“心肝”,這才歎氣道:“你這孩子,讓如琴急急叫我來,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下回可別淘氣了,好歹讓如琴把事情說明白。”
“我這不是擔心娘親不肯過來,畢竟兒子犯錯了。”蘇懷斐耷拉著腦袋,似乎十分悔恨:“明明學堂裏大部分的學子都參與進來了,最後落得不好的卻隻有我一個,實在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