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雲明白蘇府如今的窘迫,也清楚王秀詠的為難,會在大夫人留下的嫁妝上動手腳,完全能預料得到。
但是這不等於蘇懷雲就要替蘇老爺擔著,他這些年來揮霍得痛快,卻也不想想這是大夫人多少年積攢下來的銀錢?
不珍惜大夫人就罷了,跟王秀詠勾搭在一起,硬生生把大夫人給氣死了。
這還不夠,把大夫人留給蘇懷雲的嫁妝也一並揮霍掉。
估計蘇老爺如今想著溫國公府留下的聘禮足夠多,蘇府準備的嫁妝再寒酸也不怎麼起眼,小心掩飾住,最後皆大歡喜。
他以為蘇懷雲就該忍氣吞聲,不然事情鬧得不好看了,溫國公府改變主意退婚該如何是好?
隻是這一點,蘇老爺卻是想錯了。
蘇懷雲如今心裏很明白,越是忍氣吞聲,蘇老爺隻會得寸進尺。
現在敢在嫁妝上動手腳,要是她忍下了,以後蘇老爺難道就不會從自己身上再挖掘什麼好處嗎?
想到她嫁去溫國公府,蘇老爺不來打秋風是絕不可能的。
借著溫國公府這個靠山,他隻怕更加不知道收斂了。
給了他一次機會,蘇老爺絕對會順杆子爬上來,給蘇懷雲難堪。
至於之後會不會給她帶來什麼麻煩,又在溫國公府受到什麼刁難,蘇老爺哪裏會顧及?
他關注的從來隻有自己,別人的死活自然是沒放在眼內的。
王秀詠讓陪房嬤嬤的侄子列了單子,每一樣送來一兩件,倒是看著像模像樣的。
她把玩著一支金簪子,看著雕工不錯,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若非陪房嬤嬤小聲解釋,說這並非足金,裏頭是填了別的東西,隻有表麵一層薄薄的鍍金。
看著既體麵,卻並不費多少銀錢。放在嫁妝裏裝門麵,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王秀詠瞧著滿意,就是她也沒能一眼看出端倪來。
放在嫁妝裏,蘇懷雲一個丫頭片子又如何能發現什麼不對勁?
想到隻需要出一點點銀錢,就能置辦幾箱子這樣的貨色,她不由笑了:“不錯,你家侄子把事情辦得妥當,回頭我跟老爺提一提,把他送去綢緞店麵裏當管事。”
陪房嬤嬤一聽,不由滿臉喜色。
誰都知道蘇府名下的鋪麵大多都不怎麼掙錢,唯獨這綢緞店麵占的位置極好,就在富貴人家的路口上。
這生意紅火得讓她每回都嫉妒得很,偏偏這綢緞店麵的管事是慶元的舅舅。
蘇老爺很是倚重慶元,他家舅舅算是沾了光。
還以為慶元的地位不可動搖,轉眼間她家侄子就有可能當這綢緞店麵的管事,陪房嬤嬤心裏掂量一番,自家侄子明年的年禮怕是又要豐厚一些,便笑道:“多謝夫人提攜,隻是慶元那邊會不會不樂意讓出這位置來?”
王秀詠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再是怎麼受寵,也不過是個下人罷了。慶元越發把自己當回事了,我跟老爺提了提,府裏很是不能助漲這樣的歪風。”
陪房嬤嬤連連附和,心知是慶元轉達蘇老爺的意思,把蔣睿晟攔在大門外,引著去側門的。
王秀詠拿蘇老爺沒辦法,卻能拿慶元來出氣。
陪房嬤嬤有點同情慶元,但是能拿到莫大的好處,哪裏會管慶元以後的死活?
蘇老爺也是知道自己這事辦得不厚道,王秀詠總要有個發作的地方,便退讓了一步,沒把慶元從身邊弄走,卻把慶元舅舅管事的位子給換了人。
因為這事,慶元聽著自家舅舅和舅媽上門來哭鬧了兩回,對王秀詠心裏也留著怨了。
明明是蘇老爺的意思,怎麼到頭來反倒是他的錯,遷怒到自家舅舅身上去了?
想到綢緞店麵是舅舅一手給推起來的,如今有這般光景,少不得舅舅數年來的努力。
沒功勞也有苦勞,卻直接就被這麼擼了,還是讓給陪房嬤嬤那個沒什麼作為的侄子。
慶元心下冷笑,王秀詠沒多久就該明白,綢緞店麵換了管事,收入可就要砍掉一半。
到時候王秀詠怕是要求著他家舅舅當管事,不然拿什麼來支撐蘇老爺的揮霍?
於是慶元把舅舅舅媽給勸住了,隻說操勞這麼多年,很該歇息一番。
又暗示自家舅舅,這事不會那麼容易就過去的,他自是為舅舅打抱不平。
他家舅舅要的也隻是慶元的態度,聽見他這話頓時心安,帶著自家婆娘便沒在到蘇府來鬧了。
蘇懷雲聽說了這事,搖頭歎氣道:“母親這一手卻是不妥,遷怒就罷了,卻遷怒到慶元舅舅的身上,這綢緞店麵怕是要入不敷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