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乾辰一看,示意護院把管事鬆開,說道:“這人似乎有話要說,說不出來沒關係,準備筆墨紙硯就好。”
墨言應了一聲,看了眼身旁的慶元。
慶元沒敢動,目光看向蘇老爺。
蘇老爺恨不能這管事立刻就死了,不然寫出什麼,自己的臉麵都要掛不住的:“鳳大人何必如此較真,不過是個下人罷了,狠狠敲打一番,能殺雞儆猴就是,沒必要多費時間在他身上。”
他有些後悔答應把人交給鳳乾辰了,真讓管事寫出什麼來,鬧到最後沒臉的隻會是蘇家。
蘇老爺言下之意,是讓鳳乾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必要繼續抓住這個尾巴。
顯然他也是在向鳳乾辰示弱,又暗示此事跟蘇府有關係,再刨根問底不過是徒增尷尬。
“也罷,”鳳乾辰看向底下滿臉死灰之色的管事,問道:“有什麼遺願,隻管寫下來,能辦到的,我自然不會吝嗇。”
這是要他死了,管事瞪大眼看向蘇老爺,卻見後者撇開臉,分明就是不敢自己的死活!
管事麵上露出不甘的神色,拿著筆墨就寫了起來。
滿滿一大張紙,也不知道上頭寫了什麼,蘇老爺對護院使了個眼色,想把那張紙給拿過來。
誰知道護院沒動手,墨言就把紙吹了吹,墨幹了就仔細疊好收在袖子裏,正色道:“就算是個下人,死者為大,他的遺願,隻要不過分,小的都願意辦妥。”
管事聽了,對著墨言笑了笑。
墨言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顆黑色的藥丸就給他塞到嘴裏。
管事沒掙紮,不過片刻就抽搐著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蘇老爺也沒想到鳳乾辰說到做到,把人說殺就殺了。
護院上前探了鼻息,對他點了點頭。
管事斷氣了,事情就此結束,蘇老爺卻高興不起來。
折騰一番,鳳乾辰就算沒點破,估計也猜出大半來了。
他這張老臉也有些掛不住,對鳳乾辰拱拱手道:“事情已了,我就不留鳳大人在府裏用飯了。”
鳳乾辰慢慢起身,笑道:“叨擾貴府已久,在下也是時候回護國寺去。”
竟然不是回溫國公府,而是繼續留在護國寺嗎?
蘇老爺聽了,不得不多問一句:“鳳大人什麼時候才回溫國公府,畢竟成親的時候總不能從護國寺來迎新娘子。”
他是擔心鳳乾辰真的肆意妄為到直接從護國寺來迎親,到時候蘇老爺真不知道該掛出什麼表情來。
不過蘇老爺隱約能猜出鳳乾辰跟溫國公府估計有些芥蒂,這才會住在護國寺這麼久。
但是再怎麼說,他都是溫國公府的長子長孫,不可能長住在護國寺不回去。
鳳乾辰點頭,笑道:“蘇大人放心,就算護國寺主持願意,在下也不會讓蘇大姑娘為難的。”
把一個姑娘迎去寺廟裏成親,實在太不像話了。
他雖然從來都是隨性而為,卻也不至於連這點體麵都不給蘇懷雲的。
聽了這話,蘇老爺才算是放心了,親自把鳳乾辰送出了門,臉上的笑意就褪得幹幹淨淨,直接到柳繡苑來了。
剛進門,他就黑著一張臉訓斥道:“夫人竟讓人毒啞了那管事,幸好鳳大人不追究,不然這事擺明有問題,他能瞧不出貓膩來嗎?”
王秀詠畫蛇添足,讓蘇老爺氣得不行。
她平日如此精明,怎的在這事上如此糊塗?
王秀詠早知道他會不高興,卻沒想到一進來就不分青紅皂白來嗬斥自己。
她揮揮手,讓陪房嬤嬤打發掉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這才紅了眼圈委屈道:“老爺說的什麼話,若非事情露餡了,我何至於匆忙間來收拾這爛攤子?”
說到底都是蘇老爺的錯,怎能讓人直接去庫房?
墨言沒踏進庫房,就不會看到那些嫁妝,後麵的鬧劇自然也不會出現了。
蘇老爺看王秀詠哭得梨花帶雨,明白她做的都是為了自己,摟著枕邊人的肩頭道:“是我的話說得重了,不過在一個小輩麵前沒了臉麵,我也是難受得很。那管事已經處置了,這事算是了結。隻不過大丫頭的嫁妝,恐怕夫人要用心置辦起來了。”
王秀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遲疑道:“為了置辦這些嫁妝,我已經賣掉了大夫人名下的兩個鋪麵。若是置辦得好好看看的,就算把餘下的鋪麵全部都賣掉,恐怕也不能弄得體體麵麵的,該如何是好?”
她直接哭窮,畢竟蘇府的根基沒多少,手頭上除了大夫人留下的那點鋪麵和嫁妝能揮霍,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