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詠不敢坐以待斃,忍痛下榻,胡亂披上外袍就想趕緊離開。
雖說她察覺出老嬤嬤的不妥來,想著隻要去廚房放一把火,趁亂逃走還是可以的。
自己這身子骨剛生了孩子有些虛弱,不過老嬤嬤說的卻是實在話,大夫給的湯藥是催生的,也沒讓王秀詠受多少罪,這時候逃跑還是可以的。
王秀詠偷偷出了去,熟門熟路找到廚房。
老天爺也在幫她,廚房裏沒有人在,趕緊放了一把火在幹草上,王秀詠對著窗口捏著嗓門喊了幾聲,這就從廚房的小門出了去。
遠處有紛亂的腳步聲靠近,連帶著幾道焦急的聲音。
應該是下人聽見她的呼喊,發現走水了,這都忙著叫人來滅火。
王秀詠躲在角落,看著護院也一並跟著跑過來幫忙滅火。
她這才鬆了口氣,沒見著老嬤嬤,估計這老東西帶著孩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倒是沒出去通風報信。
王秀詠咬牙切齒,她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都是看走了眼的緣故。
想她在蘇府裏風風光光這麼多年,居然被一個老東西給啄了眼,就氣不打一處來。
趁亂從角門出了蘇府,王秀詠是一路暢通無阻。
下人都忙著去救火了,哪裏還顧得上府裏少了一個人?
王秀詠心裏慶幸,又想到自己貼身藏好的金銀。找個偏僻的地方躲一陣子,等蘇老爺的事風聲一過,誰都不會在意她的去處。
到時候她再買一處不錯的小院,采買幾個丫鬟婆子來伺候,不也挺愜意的?
王秀詠想到自己藏起來的銀票,都放在錢莊上了,用的是化名,逃出來的時候她都沒忘記帶上條子。
等風頭一過,她再去錢莊把銀錢都取出來,起碼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有錢傍身,王秀詠心裏也算有底了,先去成衣店買了樸素的衣裙,又去客棧弄了點豆膏摸在臉上,一張臉變得蠟黃蠟黃的。
任是蘇老爺如今在她麵前,也未必能夠認得出王秀詠來。
準備妥當,王秀詠又雇傭了一輛老舊的馬車。
車夫是個婆子,口碑不錯,她看著馬車外頭破破爛爛的,裏麵鋪上了厚被褥,又有簾子擋風。
如今這境況,她也不能挑了,越是不起眼越好,這才點頭給了定錢,讓婆子帶著自己離開京中。
老婆子的確是個好把式,馬車穩穩的,又跟城門的守衛相熟得很,沒怎麼查看就放行了。
王秀詠一再覺得自己運氣不錯,輕輕鬆鬆就出了蘇府,如今又能這麼快離開京中。
隻要離開這裏,不管哪裏都是開闊天空,她又能重新開始。
思及此,王秀詠麵紗下的嘴角一彎,心裏壓著的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鬆了不少。
誰知道走了半天,馬車忽然一頓就停了下來,險些把她給顛下去。
王秀詠勃然大怒,撩起簾子就要破口大罵,哪知道向外一看,她嚇得險些腿都軟了。
外頭有十幾個人,一個個高大壯實,裏頭還有四五個虎背熊腰的老婆子,她結結巴巴地道:“各位好漢,若是要買路錢,民婦這裏還有些,大家拿去吃酒就是,別為難我這麼個寡婦。”
“寡婦?蘇大人還沒死,蘇夫人這麼快詛咒他,被蘇大人知道後,怕是要鬱悶死的。”打頭的老婆子輕輕一笑,其他壯漢和婆子也跟著哄笑起來。
王秀詠沒想到這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分明是衝著她來的,不由嚇出一身冷汗來:“民婦不知道好漢在說什麼,恐怕是認錯人了吧?”
“認錯人?就是蘇夫人化成灰,我也是認的。蘇夫人莫非忘了,身邊有個要珠兒的丫鬟?”老婆子冷冷說著,看著王秀詠就像是個死人。
王秀詠身邊那麼多的丫鬟來來去去,哪裏會記得。隻是她仔細打量著老婆子的眉目,卻覺得眼熟。
心裏咯噔一下,她頓時想起來,那個叫珠兒的丫鬟是誰了。
這珠兒剛進府的時候乖巧聽話,臉圓圓的,一副好福相。王秀詠瞧著喜歡,就放在身邊做了二等丫鬟,貼身伺候著。
蘇老爺有天過來的時候誇了珠兒一句,又多看了她幾眼。
珠兒慌慌張張退了出去,王秀詠卻覺得她是故意的,讓蘇老爺能記住這丫鬟。
就算蘇老爺是個涼薄的,對別的漂亮丫鬟上心,她心裏依舊不痛快。
王秀詠就想著趕緊把這丫鬟給打發出去,隨手指了府裏一個小廝,就要配給珠兒。
當時那個丫鬟死活不肯點頭,王秀詠越發覺得她心大,這是要攀上蘇老爺,硬是讓婆子把人綁了去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