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南海龍君站了起來。
“你們……”他漲紅了臉,眼睛圓瞪,少頃,“哼”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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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公子是個斷袖呢。”
“我倒不覺奇怪,你看公子總不成親不納妾,連個貼身侍婢也沒有,自然不是常人。”
“聽說那斛珠居主人也生得美極,嘖嘖,我們公子雖斷袖,做派卻還是那麼雅致得一絲不苟……”
庭院裏,幾個掃地的子弟竊竊私語,聲音一點不落地傳入我的耳朵。
我趴在窗台上,一手托腮望著天空,未幾,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失足成千古恨。
隨著那夜斛珠酒宴盛況傳開,我的清白已經蕩然無存。
坊間的傳說有好些版本,最出名的一個就是:斛珠居主人與雲來閣主人少年相識,互生愛慕。十幾年前一場洪水,二人不幸天各一方。許久以來,二人苦苦尋覓不得門路,斛珠居主人被父母逼迫成家而育下一子。不料世事瞬息萬變,多年以後,二人在瓊池邊上相遇,此時方知原來手中產業開到了一處。舊人重遇,分外激動,情愫脈脈,於是便有了那斛珠居宴上的幕幕……
“哢”一聲,手中的一根細木簪被我折斷。
子螭那豎子!想到這些我就咬牙生恨。
我晃晃腦袋,想把那些煩人的回憶通通甩掉,站起身來,朝樓下跑去。
妖男仍坐在那棵老桃樹下,悠然對著棋盤。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
“不是要煉丹麼,今日就回蓬萊好了。”我走到他麵前,開門見山地說。
“嗚……”灰狐狸低低地叫喚了一聲,趴在他膝頭上望著我,似好奇不已。
妖男撫撫灰狐狸的腦袋,看我一眼,淡笑:“不忙,島上丹鼎藥引皆已齊備,過幾日再回也一樣。”
“不一樣。”我忙道:“過幾日天氣有變,落雨可不好啟程,而且我現在就想走。”
“哦?”妖男不緊不慢,神色揶揄:“子螭知道麼?”
這家夥,存心揭我傷疤麼?
我瞪起眼,正要說話,這時,阿蘿匆匆地走進院子裏來,興奮地對我說:“公子公子!旁邊那老宅裏搬來了人家呢,你猜是誰?”
“誰?”我沒好氣地問。
阿蘿臉龐通紅,望著我,卻有些結巴:“是……嗯,是斛珠居主人!”
什麼?
我懵然。
我當然不會傻到在眾目睽睽下光明正大地闖到那家宅裏去質問子螭意欲何為。
幸好我是神仙,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隱沒身形穿牆而入,輕易地就到了隔壁那老宅的後院。
濃雲遮在天空中,星月皆不見蹤影。
我站在主室門前,隻見門扇裏透著橘黃的光照。
靜謐的夜風中,子螭的氣息很明顯。
我深吸一口氣,想著質問之詞,一把將門推開。
室內水汽濃濃,溫熱而氤氳。
我愣了愣,朝室內看去,卻見一個巨大的木桶擺在屏風前,一人悠然坐在泡在水中裏,□的胸膛上,水珠泛著濕亮的光。
耳根猛然一熱,我轉開臉去。
“你……你怎不隔上屏風!”我尷尬不已,氣急地問。
“屏風?”子螭聲音緩緩:“我在自己房中沐浴,怎會料到有人突然闖入?”
真是可笑至極。一個神君不在天上好好待著,下凡來泡什麼木桶!
我不與他多舌,想即刻出去,門卻“呀”一聲在我麵前一下闔了起來。再想穿牆出去,卻一下碰在了壁上。
心中又驚又惱,我回頭:“你這是……”話才說一半,卻看到子螭正背對著我從水中站了起來。熱氣騰地蹭上臉頰,我像被蜇了一樣,急忙再轉過身去:“你這是做什麼!”
子螭卻不慌不忙:“我做什麼你還不知曉?你把房門踹開,莫不許我關上?”
豈有此理!我正欲反駁,忽然,一隻仍帶著潮熱的手捂在了我的嘴上。
“噓……”子螭低低的氣息拂在耳旁。
“主人。”外麵傳來些家人的聲音:“小人聽到動靜,可是主人有吩咐?”
“無事,”子螭聲音平靜,他的手臂結實地箍在我的肩頭,胸膛貼著我的背,嗓音振響:“下去吧,有事我再喚。”
外麵的家人應了一聲。
我睜大眼睛,隻覺他的胸膛熱得發燙,周身被那陌生的溫熱包圍,我的臉頰似燒灼一般。聽著那家人腳步離去,我立刻掙紮起來。
子螭沒有鬆開手,目光一閃,突然又道。“慢著。”
“主人有何吩咐?”家人轉回來。
子螭看著我,近在咫尺的臉上,雙眸笑意愈深,似乎仍染著水汽的氤氳。
他語氣輕鬆:“我聽到庭院裏有鼠叫,爾等仔細搜上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