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扔掉破窗爬起來的喬決明一聽這話,險些沒再摔下去。
急匆匆踉蹌過來,撲倒在床邊,眼巴巴道:“小姐,您仔細瞧瞧我,真沒一點印象?”
紀宴的目光一寸寸碾過他的臉,除了覺得他長得討喜,皮膚不錯外,毫無感覺。
“…或許,過些天,我就能想起來了。”她如是安慰。
喬決明卻差點哭出來,“都是我沒用,好不容易考進太醫署,居然半點作用也沒起到!”
“瞎嚎什麼?”南戰冷瞥他一眼,“還不快把脈。”
“哦,對。”
喬決明立刻收斂情緒,在床邊跪好後,伸手就往紀宴手臂搭。
“啪——”
“王爺你打我幹嘛?”兩道聲音先後響起。
南戰動作輕柔地扶著紀宴躺下,貼心地理順長發,隨後坐起身不輕不重地踹他一腳。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手帕你是打算攢著買棺材本?”
喬決明認為南戰的腳長了眼,那麼多地兒,他非逮著他重災區踹。
紀宴瞧著倆人的相處模式,心底犯嘀咕,這得是認識多久才能磨出的關係?
好不容易把完脈,喬決明的臉色更難看了,嚇得南戰眉頭直皺,“到底哪裏的問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南戰忍不住拔高音調。
“我真的不知道,”喬決明哭喪著抓了把腦袋,“小姐脈象虛弱,是因為一月前內力消耗殆盡,還未調養回來,除此之外,確無失憶症狀。”
南戰鳳眸微眯,燭光將他臉一分為二,一半隱在暗處,一半神色難辨。
紀宴察覺出他的懷疑,主動道:“王爺覺得我在騙你?”
“阿宴,你誤會了。”
南戰微微偏頭,大掌包住她的手,“我不信誰,都不可能不信你,我剛才是在想,要不要請神醫過來為你瞧瞧。”
“但轉念一想,你這樣什麼都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他輕垂眉眼,拇指一下下地揉過她的手背,“以前,你肩上擔子太重,現在,終於可以歇歇。”
紀宴忍不住問:“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世間最好的人,”喬決明脫口道,“要不是小姐心善,我早凍死在十二年前的隆冬了。”
“阿宴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姑娘,”南戰抬眸一笑,撞碎星光,“你要想知道更多,等我明日過……”
‘來‘字還未吐口,他眸光驟變,速度飛快地熄滅燭火。
視覺上的短暫失明,讓聽覺瞬間敏銳。
女人哭泣的聲音,越來越近。
“呼——”
窗外有影子飄過,披頭散發的模樣。
哭聲更重。
紀宴猜不出是誰的手筆,卻知道對方出師不利,遇上南戰隻能自求多福。
“哢——哢——”
幾個飄忽間,影子來到門口,試圖挑動門閂。
南戰對著喬決明伸手,後者麻溜遞上銀針。
“吱——”
門剛推開一條縫,裝鬼的人就直挺挺倒在地上,白中透黑的腦門上還紮著三根閃著寒光的針!
入骨三分,可見功力。
“逐日。”
南戰沉聲開口,屍體旁很快出現一人,單膝跪地。
紀宴借著月光確認他就是白日喊姑姑離去的人。
“收拾幹淨。”南戰冷冷吩咐,異姓王的氣魄頃刻顯露。
“是。”逐日應聲,扛著屍體離開。
喬決明掐指一算道:“十有八九是淑妃在背後作怪。”
“本王還未找她麻煩,她倒迫不及送死,既然如此,本王就回她份大禮。”
南戰挑唇冷笑,從灑進來的月光中,依稀可窺見他征戰沙場的影子。
紀宴莫名有些晃神,腦海裏閃過些許細碎的片段。
很快,很雜,很窒息,很絕望,雖然看不清,但直覺跟南戰有關。
“怎麼了?”
“小姐?”
關切的話語讓紀宴快速抽離幻境,眸光聚攏便對上南戰漆黑如墨的眼睛,裏麵盛滿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