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食堂空了許多,虞落一個人買了個三明治帶回宿舍吃了。
去裏約的時候她帶了兩個箱子,一個裝了隊服、體操服和肌肉膠帶等比賽訓練用的東西,化妝包和換洗的衣服都在另一個箱子裏,這幾天她隻開這個箱子就可以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她都是一個人了。
虞落其實也不討厭一個人的狀態,讀讀書、追追劇,心情好還可以做做手工。
她愛喝咖啡,天壇公寓和省隊的宿舍她都安置了一台咖啡機,每年在北京的時候,大家都喜歡來“天壇公寓咖啡屋”討一杯咖啡喝。
今晚洗了澡似乎是把所有壞心情都洗掉了,睡前還安心讀了會書。
第二天是被劉欣羽的連環電話call醒的。
“喂?”虞落睡眼惺忪,聲音裏還帶著睡意。
“小美人!”劉欣羽的尖叫直接把虞落的睡意全都驅散了,“你快看微博!”
“什麼微博?”平時三遍鬧鈴都叫不醒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能這麼早就起?
“你和阿徵!你們倆都被拍到了。”
虞落翻了個身,閉著眼淡定應道,“我知道。”
“你也看到了?”見好友知道自己說的東西卻又沒什麼反應,劉欣羽更激動了,“阿徵現在在開發布會,說照片的事!你看了沒?”
“欣欣,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剛剛才醒,而且是被你吵醒的。”
“你快去看!我跟你說,那照片把我們阿徵拍得可太帥了!”劉欣羽完全忽略虞落的控訴,咽了咽口水,補充道,“當然我們小美人也不差。”
虞落對此毫無興趣,“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你怎麼能這麼無動於衷!照片裏的人是你哎!”
“又不是真的有什麼事,解釋一下不就完了。”
說到“解釋”,劉欣羽突然正經起來,“朱導和王媽媽不會罵你吧?尤其是李老頭那張臭嘴,指不定說出什麼來。”
“就算真的有事,隊內也沒有對談戀愛方麵的規定啊。”虞落懶得管別人怎麼想,“你下次少罵點李老頭,小心被傳到他耳裏。”
“誰天天那麼閑,我都會杭州了還把我抓回去不成。不過你這幾天還在隊裏,遇到指導們都注意點啊。”
“我知道啦,我繼續睡了,你快看帥哥去吧。”
被劉欣羽一通電話吵醒,再想入睡反倒不可能了,虞落掙紮了一會還是揉了揉眼睛,開始刷起微博。
虞落其實也是個衝浪高手,除了一個實名認證的號用來發一發代言、讚助視頻,日常的plog和vlog外,還有個小號專門用來衝浪。
劉欣羽說的發布會很好找,熱搜第一,點開鏈接就直接跳轉了。
已經在記者提問環節了,堂徵穿著一身藏藍色西裝坐在長桌後的正中央,掛著標準的公式化微笑。
“阿徵,有人拍到您在赤鱲角國際機場和一個年輕女性同行,請問那是您的新戀情嗎?女友是香港人嗎?還是為了不被拍到去香港約會?”
堂徵拍了拍麥,遞到嘴邊,“這位記者朋友,我們隻是同行,怎麼就懷疑是戀情呢?您和您女朋友約會都這麼純情的嗎?連手都不牽。”說完便將麥放回原位,一臉無辜看向那位記者,仿佛在無聲地嘲笑,您談戀愛可真單純。
台下哄然笑起來,那位記者也尷尬坐下。
又一位記者站起來,道,“阿徵,據我們了解到,那位女性就是前幾天在裏約參加奧運會的體操隊隊員,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堂徵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些,再次拿過麥道,“是的,那是中國體操隊的虞落,前幾天出征裏約奧運會,是我們國家的驕傲,我也十分仰慕這位巾幗英雄。”
避重就輕,這位記者也沒撈到什麼好處,隻好訕訕地坐下了。
沒等下一位記者站起來,堂徵繼續道,“虞落,在去年的世錦賽中替我們國家拿到了高低杠冠軍,在國際領獎台上,正中心的位置升起了我們國家的國旗,然而卻並沒有什麼人關注我們國家的體操項目。知道剛剛這位記者提問為止,在座的還有很多都並不知道這位為國出征的女英雄是誰。當然,我的朋友並不會在意這些,她隻在意自己的成績和有沒有為國家爭光,但我替我的朋友感到難過。”
記者席突然安靜下來,沒有記者敢在這個時候繼續發問。
坐在堂徵右邊的中年女人適時地推了推眼睛,拿過麥,開口道,“各位記者朋友們辛苦了,我們阿徵還要趕下一個工作,後麵還為大家安排了午宴,請大家盡情享受。”
話音剛落,中年女人便帶著堂徵匆匆離席,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忙。
虞落心裏突然湧起一股無言的情緒。
在機場偶遇時,他也是一身風塵仆仆掩蓋不了的風華,現在虞落也能透過鏡頭和粉黛,看清他臉上的氣定神閑,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他好像一直能看懂自己,剛剛說得那番話,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都說到了自己心坎裏,虞落隻覺得有什麼酸澀的液體在眼角打轉。
就這麼躺著,虞落自己放空了一會,不知不覺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到了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