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落第一次來這種小胡同內的正統四合院,一進門便好奇地東張西望。
跨過宅門和垂花門便是庭院。
這是個三進的四合院,虞落了解過一點,三進的四合院最正統,布局也最為緊密有致,別看這院子小小的,實際上周圍排列了好幾十間屋子。
正房前左右各種了棗樹和石榴樹,應該是之前的某大戶人家留下來的,想來必有些年頭了。
庭院內有大簇大簇的不同品種的芍藥,五月正是芍藥的好時節,粉的白的清幽的香味在院內鋪開。
轉過頭,垂花門旁還有個小小的花架,纏滿了已落敗的紫藤蘿,花期剛過,唯有清香似乎還留在緊擁著花架的枝條上。
正是黃昏時分,夕陽餘暉慷慨解囊,整棟院落都在金燦燦的籠罩之下,兩人的影子正映在紫藤蘿花架下,輪廓模糊,姿勢看上去一時竟有些曖昧。
像兩人在擁吻。
虞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回過神來,視線卻又撞上那似乎能擋住正方內所有陽光的兩個碩大樹冠,棗,諧音“早”,石榴多籽,那不正是,早生貴子
心裏不斷叮囑自己不要瞎想,很快,東廂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有人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便出來探個究竟,調笑聲竟比人先到,
“喲,是誰百忙之中來我這破地方了?”
私底下的吳雲和在片場上截然不同,身上那股老成正經的勁兒盡數褪去,倒有些少年氣。
林悸揚的胳膊搭在吳雲肩上,話裏話外也都是調侃的意味,“還能有誰,那兩口子唄。”
兩人正在裏麵調試新設備呢,之前約好了三人在這見麵的。
虞落拉了拉堂徵的衣角,小聲嗔怪了句,“這裏還有別人,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啊。”
堂徵將小姑娘的緊張不安都盡收眼底,笑著將人拉進懷裏,湊近了,故意以同樣小聲的聲音答道,“你也沒問我啊。”
還沒來得及瞪堂徵一眼,兩人便已踏進了庭院,虞落將發送一半的白眼趕忙收回,擠出一個微笑。
明明是為了上賽場練過的標準八顆牙微笑,怎麼在見到堂徵的朋友後便笑得這麼別扭呢。
糾結自己的笑是不是很奇怪還沒得出結論,便聽到對麵兩人熱情的聲音。
“世界冠軍弟媳好,我是吳雲。”
“世界冠軍嫂子好,我是林悸揚。”
兩個聲音交錯重疊,一聲又一聲的“世界冠軍”,倒是讓虞落驀地想起,去年夏天她和堂徵初識時,便是那一句“世界冠軍”讓她中了不知名的蠱。
堂徵的朋友倒都隨他,見她第一麵都愛喊她“世界冠軍”。
虞落擺擺手,緊張又害羞,“不用,喊我虞落就行。”
“吳雲是《雲端》的導演,林悸揚在《揚帆起航》和我演兄弟,這裏就是林少爺的家產。”介紹朋友時的堂徵倒是一臉正色。
虞落點點頭,再次環顧了內院,真誠讚美道,“這裏布置得很雅致,很適合來打卡。”
林悸揚聞言,怔了下,隨即便“哈哈”笑起來,“嫂子好眼光,我們就是準備把這裏改造成影樓,老堂的主意。”
林悸揚下巴微挑,虞落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堂徵,身旁的男人臉要翹到天上去,活脫脫是一隻向主人邀寵的小狗。
下巴和脖頸形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因著呼吸微振的喉結在夕陽餘暉的籠罩下顯得十分誘人,虞落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伸出幾根手指在堂徵揚起的下巴輕撓了幾下。
不知是被撓的條件反射,還是早有預謀,堂徵頭還沒低下來,竟一下子抓住了虞落那幾根手指。
正當虞落默默感慨反應真快的時候,堂徵已彎下身子,湊在她耳邊小聲道,“這些小情趣可以留到晚上到家。”
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灑在虞落的耳垂,耳垂連著整個耳朵都被噴得羞紅,虞落趕緊轉過頭裝著欣賞花的樣子。
吳雲“嘖嘖”道,“你們倆夠了啊,好歹考慮下我們這些單身狗的感受。”
耳朵的紅慢慢浸上了臉頰,虞落往花架的方向悄悄挪了幾步,心裏默念著,我隻是在賞花,賞花。
“行了,進去看看新設備吧,下午剛到的。”堂徵也不忘周到地回頭喊上虞落,“新設備可比一朵花都沒有的空花架好看多了。”
虞落覺得,自己可能交了個假男朋友。
吳雲主職是導演,拍戲的時候離不開攝像機,平時也愛搗鼓這些東西,看到這批新設備就像看到自己的親兒子,兩眼放光,嘴裏滿是興奮,“這可是意大利來的進口貨,林少爺這次可是立大功了,好貨啊好貨。”
這話吳雲念叨了一下午,林悸揚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餘光瞥到虞落,新點子又來了,“正好咱這有模特,試試設備唄。”
三人的目光一下都聚焦到虞落身上,虞落這才反應過來在說自己,手指顫顫巍巍指向自己,發出了一個不自信的音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