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隻要不要臉(2 / 2)

她在宣紙上勾線描圖,然後一步一步按照水彩明豔寫實的色調來。起初時不時能聽到外麵的喧赫聲和時不時的喝彩聲,到後麵,外麵的學子們可能不止是校考,應該是發展成了一場文化沙龍。總之和她關係不大。

一直到暮色四起,才聽到外麵散場的聲音,門外有很多腳步聲,還有宋彥光的說話聲,他將幾位同僚帶進了書房。

李令俞的畫才隱約有了雛形。

進來後,宋彥光朗聲問:“幼文畫的如何了。”

他原本以為李令俞大概會寫一篇小文,或是半途出去和他認錯,也或者在丹青上有些天賦,隻是技藝生澀,無甚技巧。

總之,就是一個台階。

沒想到她起草了將近三平尺的草圖,描繪出了當時大廳裏的所有人。

李令俞聽他的問話,心裏想,真是巧了不是,我偏偏就擅長丹青。

其他幾位夫子已經靠過來,李令俞低著頭也不行禮,隻管描線,她自己帶了描線筆,後麵宣紙上色會很麻煩。

謝寅之皺眉道:“丹青技藝豈可如此妄為!”

其他夫子並不言語,李令俞早聽他嗶嗶煩得要命,反問:“丹青一脈,各自技藝傳世,先生能否給各位大家論個高低?”

她也不等謝寅之答,就說:“既然不能以高低論之,那就是各有千秋,夫子何必高捧推崇之人,而肆意貶損其他人呢?”

這話指桑罵槐的意思很明顯了,謝寅之沒想到一貫懦弱的學生,竟然有一張利嘴,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宋彥光淡淡說了句:“放肆,認真畫你的吧。”

說完也不等謝寅之還嘴,就帶著幾位去了後麵的書齋,並灑脫不羈隨意招呼說:“我帶回來的孤本有些殘缺不全,幾位都來看看。”

李令俞聽得笑起來,這宋彥光,有點意思。

直到後麵書齋裏聽不到聲音,整個院子裏仿佛隻剩她一個人在描線,和幾盞跳躍的火苗。

就像是被迫加班,總之,社畜最苦命。

不過會兒,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袁兆宗提著飯進來,後麵還跟著幾個師兄。

袁兆宗和她最熟悉,進來就先說:“先生說幼文還在忙,讓我給你帶些吃的,路上遇見裴師兄幾個,一道過來看看。”

李令俞懵了片刻,這意思是晚上也不準她回去了?

她幹了大半日,頭暈眼花,已經是非常快了,描線才剛完成,提著食盒坐在旁邊的矮幾上開了盒子,裏麵竟然全是點心,她看著幾個站在桌案上觀摩的人,問袁兆宗:“就不能給我來點菜嗎?全是點心怎麼吃?”

袁兆宗老實巴交答:“夜裏不宜多吃。”

裴虞兩手背後,頗為矜貴。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線稿,挑眉卻問:“師弟想吃什麼菜?”

李令俞隨口說:“煎肉蒸魚即可,能補充力氣就行。”

袁兆宗誇讚:“幼文果然天賦極高,起草布局已見章法。”

另外一個師兄說:“她怕是早已有了想法。這麼大尺寸,極難畫。”

袁兆宗比其他人了解她,她常年不上課,隻研習繪畫,也經常不參加校考。

裴虞不過是順路進來一看,他還要去拜訪宋彥光。

李令俞吃了一塊糕點,喝了兩杯水才送下去,起身拍拍手,說:“不過是奇淫巧技,算不上什麼本事,不必羨慕,孔章學的才是君子中正之道,才是正途。”

袁兆宗被她誇得羞愧難當,老實孩子怎麼這麼不經誇呢。

見裴虞挑眉看她,她笑眯眯說:“我等駑笨,自然不敢和裴師兄比。”

裴虞神情古怪問:“幼文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嘿,你個不要臉的,居然敢詐我。

她春風和煦地笑起來,頗不要臉地說:“裴師兄風采,大家有目共睹,我自然也是,可惜我文采疏漏,恨不能和裴師兄抵足而眠,把酒夜話。”

大概是這話真的太不要臉了,裴虞聽得都猝不及防,一時間竟然也沒話了。

幾個人神色各異的看她,李令俞心說,你們再給我瞎嗶嗶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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