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保國沒說話，他將碗裏的肉圓夾成兩半，將其中一半放到廖小妹碗裏。
廖小妹叫道：“你幹嘛？給你吃的你放我碗裏幹嘛？我不要吃。”
她作勢要將那半個肉圓夾回給吳保國。
吳保國身子一扭，連人帶碗躲開了，“行了，吃吧，別一會兒掉地上了誰也吃不到。”
兩人僵了一會兒，最後廖小妹讓步，將肉圓放回自己碗裏吃了。
吳廖看看吳保國，又看看廖小妹，然後埋頭小口吃著麵前的“咪咪飯”，飯裏的肉圓很鹹，但是卻異常的香，她默不作聲地吃了好多。
飯吃到一半，吳保國突然問：“家裏還有多少錢？”
廖小妹夾了一大塊鹹菜放到碗裏，“怎麼了？”
“問問。”
“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啊，總有個具體數字撒。”
“一千多。”
吳保國沉默了一段時間才道：“去醫院的路上，老二和我說老大不打算讓吳琴念書了，家裏兩個孩子讀書開銷太大，打算以後隻讓吳華一個人念。”
廖小妹一下子就聽懂了吳保國的話中意思，她低著頭看著碗裏，片刻後沉聲道：“因為媽的病，家裏欠了不少錢，我們自己都過不好，怎麼去幫老大家？”
“我知道，就是覺得挺可惜的，吳琴每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名，以後說不定能考上高中，甚至考上大學。”
廖小妹吃著飯沒接話。
自從婆婆離世之後，她心裏隻有小家沒有大家了。
房間裏陷入短暫的安靜。
一家人剛吃完飯，門外就傳來幾道聊天的男聲，男聲由遠及近，最後說話之人走進了臥室。
廖小妹看到來人，立馬起身收拾碗筷，“大哥二哥三哥你們來啦，我們剛吃完飯，你們等一下，我收拾一下碗筷。”
吳廖幫著一起拿東西，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
由於廖小妹出去洗碗了，吳廖在客堂逗留了一會兒，最後回到臥室。
臥室裏一片寂靜，三人坐在吳保國床邊，一人手裏夾著一支煙。
吳廖不喜煙味，沒往裏走，就坐在靠窗的彈簧床上。
良久，吳保國出聲道：“老大，今年準備做什麼？”
吳大國抽了一口煙隨口道：“我能做什麼？什麼都幹不了，隨便找個地方做小工。”
說完沒幾秒，他又道：“家裏兩個小鬼要養，還背了那麼多外債，壓力大的不得了，我打算讓吳琴念完初二就不念了，出去找份工作幫家裏減輕壓力。”
吳明國突然問道：“大嫂呢？她不是可以出去找個廠上上？”
“指望她？她一輩子沒出去過，什麼都不懂，出去還被人嫌死的，算了吧，就由她在家裏種種田、服侍服侍兩個孩子吧。”
吳保國感慨道：“吳琴這個成績不繼續念可惜了。”
“能怎麼辦？”吳大國看向吳保國，“你告訴我怎麼辦？總不能讓吳華退學吧？他是小的，又是個男孩子，至少、至少得有個文憑吧，不然以後老婆都找不到。吳琴畢竟是女孩子，就算沒文憑也沒多大影響。”
說到這，他不知道想起什麼，猛抽一口煙道：“而且，大的總歸吃點虧。”
眾人不再開口。
一根煙抽完，吳大國起身，“行了，我們去打牌了，你好好養著吧。”
吳明國和吳平國一起起身，正好廖小妹洗完碗進來，見他們要走，便將人送到門口。
送完三人，廖小妹直接站在客堂喊道：“寥寥，出來洗屁股洗腳。”
吳廖：“？”
她出去的時候，看到廖小妹端著一個小紅盆，盆裏倒好了熱水，還放著一條毛巾。
廖小妹將小紅盆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身子，然後伸手去拉吳廖的褲子。
吳廖見廖小妹一副要幫自己洗的架勢，心下一緊，連忙抓緊褲子道：“媽，媽，我自己洗。”
廖小妹調侃道：“小能人外，行行行，你自己洗。”
吳廖原地站了一會兒，發現廖小妹還蹲著。
她剛想讓廖小妹離開，就聽到她催促道：“快點了外，磨蹭什麼，水都要冷了，快點快點。”
廖小妹隻能硬著頭皮脫下褲子，蹲下身子去洗。
洗完後，她就看到廖小妹將這水倒進了另一個盆裏，然後指著那個盆對她道：“自己把鞋子和襪子脫了，把腳放進去洗。”
吳廖：“？？”
“快點，水冷了。”
吳廖認命般用這個水洗了腳。
洗完之後，她就被廖小妹直接抱進被窩裏。
現在是三月份，冬天剛過，家裏的被子有一股黴味，吳廖適應了好久才習慣。
午夜，房間裏傳來父母的呼嚕聲。
吳廖兩手枕在頭下，眼睛盯著屋頂，心裏盤算著如何幫家中賺錢。
錢啊，她已經好久好久好久沒為錢煩惱過了。
思索之間，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