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個單詞很快。
老板收起工具,和韓期說著注意事項,看著胡子拉碴的,說起這些來還挺細致。
韓期有過文身的經驗,沒聽老板說完,等到一個話口打斷了他:“謝謝老板,我都知道的。”
老板下意識去看韓期的左腳,失笑:“說的也是,那你自己多注意。”
“明白的,謝謝老板。”
韓期站起來轉頭和一直悶不作聲的周亦文說:“我們回去吧。”
這邊離片場酒店有些遠,從這裏開車回去又花了很長時間,明天拍攝任務重,今晚是注定睡不久了。
周亦文把韓期送到門口,沒有進去,“時間不早了,明早七點半開機,早點休息。”
早就轉點了,七點半開機意味著韓期差不多七點得到現場,六點半之前得起床,這個晚上她可能連五小時都睡不了。
這段時間她的睡眠已經恢複了,五小時根本不夠她睡。
韓期撅嘴不開心,今晚本來就傷心,現在更是沒有半點睡意,小聲嘟囔:“不休息了,睡不著。”
她低垂著腦袋正欲關門,被周亦文用手擋住,“你得休息。”
聽起來怪嚴肅的,韓期抬眼看他,不知道哪根刺刺中了脆弱的小心髒,委屈哭了,“我都說了我睡不著……”
“那我留下來陪你,你可以睡著嗎?”
周亦文忽然說,韓期咬了咬唇,都不敢相信這是從周亦文嘴裏說出的話。
她又是摳手又是咬舌尖的,問他:“你是認真的嗎?不會是哄我吧?”
“認真的。”周亦文肯定道。
今晚情況特殊,韓期的性格容易胡思亂想,讓她一個人待一晚上實在讓人憂心。雖然不該,但留下來陪著她才能讓周亦文安心。
“我回房間洗澡,晚點再來。”他知道韓期不會拒絕的,主動關上了房門。
故事發展令人猝不及防,韓期傻站在門口對著房門呆了好久才回房間拿換洗衣服,被周亦文順利地轉移了注意力。
她洗澡一直挺快的,出了浴室周亦文還沒來。
剛才隻是被短暫地轉移了一下注意力,洗了個澡出來韓期還是無法避免地沉浸在對哈尼的自責中,抱著哈尼的骨灰盒靠坐在沙發上在家庭群裏報告了一下哈尼的死訊。
按人的說法,老死是喜訊。
可哈尼短短十年的生命裏,作為主人的韓期沒盡過幾年責任,這讓韓期怎麼都喜不起來。
家庭群裏沒有半點回音,韓期看著毫無動靜的界麵發呆。
房門被輕輕叩響,韓期坐在沙發上打了個激靈,小心翼翼把骨灰盒端端正正地放在桌麵上,才跑去開門。
周亦文長發半幹,有幾縷潮濕的碎發貼在頰邊,一雙勾人心魄的丹鳳眼染上一層濕氣,好看到令韓期窒息。
難怪這麼久,原來還洗了頭發。
注意力被周亦文用美色轉移,韓期直愣愣盯著他看了好久才勉強冷靜下來,“你先進來吧。”
美色誤人這話是真的,韓期一看周亦文就覺得口幹舌燥,杏眼眨巴眨巴半天都沒敢看他一眼,結結巴巴問:“去,去睡覺?”
話一出口,韓期就被自己氣得咬到了舌尖。
她這話怎麼說得那麼奇怪啊!她怎麼可以這麼沒出息啊!
自認為出了洋相,韓期沒臉再看周亦文,埋著頭進了房間,想到周亦文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說:“要不,你睡床我睡沙發?”
再或者,他們一起睡也行……
韓期不敢說,周亦文也不會往這方麵想,搬了個椅子放在韓期床邊坐下,“不用,你睡。”
所以這是打算坐在床邊看著她睡?
韓期一時無話可說,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周亦文,還是猶猶豫豫躺了上去,因為不好意思麵對周亦文,選擇背對著他。
但是,她確實是睡不著。
她隻要一閉上眼就會想到哈尼,想起她和哈尼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前覺得美好的畫麵在分別的時候能化作了刀刃刺痛心髒。
她強行閉著眼,最終翻了個身,麵對周亦文說:“我真的睡不著,一閉眼就會想到哈尼。”
“哈尼離開以後會過得很好吧?它那麼乖,去的肯定是天堂。”韓期伸手勾住周亦文的小手指,在柔和的月光下,杏眼閃著晶瑩的光。
真的忍不住,她又想哭了。
“這些年哈尼一直養在我哥那,你也知道我哥是個工作狂早出晚歸的,喬喬姐也總是在各個劇組連軸轉不常回家,除了每天去打掃的家政阿姨,根本沒人陪它。”
“我聽說狗都很害怕寂寞的,可哈尼就這樣寂寞了六年多。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我特別對不起哈尼。”
淚水糊了滿臉,韓期哭著說:“要是早知道我給不了它陪伴,我就不該養它。”
“你不要這樣想。”周亦文手一轉,反握住韓期冰冷的手,暖意通過手心傳達到韓期身上,“哈尼是幸福的,你不能一直陪伴它,但它能明確感受到你對它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