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言論慨慷激昂,深明大義。

這一刻,陸挽矜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拓展了新的思路。她直直凝望著沈驚棠,即使那張臉和季珩之一模一樣,內心也已經泛不起一絲波瀾了。

這一刻,沈驚棠就是沈驚棠,從不是任何人的影子,而是一道光,救贖的光。

從未有一天,從未有此時,陸挽矜像現在這般輕鬆暢快過。原來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她是錯的,還有人站在她這裏。

陸挽矜定定地注視著沈驚棠,一雙大眼睛裏光彩流轉,情緒萬千,那是天河倒轉的顏色。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大師,我悟了。”

月光翩然落下,沈驚棠背脊直挺,一副世外高人指點江山的範兒,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淡淡“嗯”了一聲,“愛情隻是生活的一罐調味品,不是必需品,沒必要為了它要死要活,更何況其他閑雜人等。”

陸挽矜宛如小學生上課,神態肅穆。

不愧是生了劍靈的靈劍,講起道理來就是令人耳塞目眩,心向往之。

雖然某些話是沈驚棠胡扯的,但沈驚棠希望陸挽矜能看開點。心魔這玩意兒,放現代的話就是上頭,上頭了……然後大家懂得都懂。

隻不過修真界的心魔是加強版,修士一旦生了心魔,會影響修為,輕則難以寸進,重則跌落境界,十分嚴重。

況且心魔宜疏不宜堵,一直憋在心裏會憋壞,適當抒發一下也好。

眼下陸挽矜看似恢複了正常,實際上心魔並沒有祛除。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直麵產生心魔的人和事,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才會祛除。

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殺道侶證道。

同理,殺道侶證道也是祛除心魔最簡單的一種方法。

一條魚下肚,沈驚棠沒有任何感覺,就是沒有饑餓感更沒有飽腹感,不痛不癢。大概是劍靈特有的體質。

陸挽矜在小口小口吃魚,或許是經過沈驚棠開導,她吃得更快了一點。

火堆發出劈啪聲,冒出點點火星,三條魚烤了兩條,剩下一條用樹枝架著。沈驚棠撥了撥火堆,毫不吝嗇地誇讚道:“你烤的魚很好吃,是我目前吃過最棒的了,以前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陸挽矜先是一怔,後瞬間高興起來,“真的?”

在天照闡幽府,同門隻會說烤魚是凡人做的事,瞧不起她,更別說吃她烤的魚。

沈驚棠點點頭,“真的。”

陸挽矜眉眼彎彎,妍姿俏麗,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你喜歡我再烤一條給你。”

說著,她拿起剩下的那條魚,用禦清劍刮鱗去骨,動作流暢,一氣嗬成。澄明的劍刃劃過深青色的魚鱗,一劍下去,刮得幹幹淨淨,手法熟練,一看就是老吃魚人了。

沈驚棠驀地睜大眼睛,一陣窒息,“你在做什麼?”

陸挽矜開心地說:“處理魚啊!鱗不刮幹淨怎麼吃。”

沈驚棠:“……”

“所以剛才,你也是拿著我把魚處理了?”

“是啊。”

沈驚棠梗住,熟悉的心髒顫動,他眼前一黑,差點原地升天。

終究逃不掉淪為菜刀的命運嗎?

命運嗎?

運嗎?

嗎?

……

自己用自己是一回事,淪為菜刀又是一回事。

“不行,你不能這樣做,我堅決、堅決不同意!”

沈驚棠大聲抗議,拒絕淪為菜刀,從他做起。拿他當裝飾品可以,當菜刀絕對不行。這不是切不切菜刮不刮鱗的事情,是有關人格……哦不、劍格尊嚴的終生大事。

想他堂堂一把絕世寶劍,怎麼能與菜刀為伍。

更何況,劍身上混著莫名液體和鱗片,魚腥味彌漫,令人又是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