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酒是喝得多了些。
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念間。
醉生夢死,原來真的很容易啊。
從西域來的女孩鍾靈,帶來了一把琵琶。優質琵琶聲音穿透力是強的,有時候我也不是很理解,音樂學院搞民樂的老師們花大把的精力在琢磨改進樂器上幹嘛,我真心覺得它已經很好了,表現力足夠了。白居易《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就是琵琶真實的演奏效果。它表現力太強了。
三年琵琶五年蕭,一把二胡拉斷腰。
“姐姐,你好厲害。”
如果你像我能活那麼久,你就知道,這沒啥嘚瑟的,總要找點事情消磨一下時間。
“這曲子叫什麼?好聽!講得是什麼?”
“講得是朦朧月色下,煙霧繚繞,彝族姑娘和小夥,哼著歡快的小調,他們圍著篝火跳舞,唱歌,聚會,歡樂,最後漸漸消失在濃霧夜色中。好聽嗎?”
彝族舞曲。這是我媽媽最愛的曲子。四輪指和弦,很柔美,很舒展。媽媽彈奏得纏綿婉轉,個性鮮明。這是我們家過年必點曲目。我彈得最差。每次,我練習,她總是會皺著眉頭,“撚,這支曲子,關鍵在撚。你這指法,不對。”
媽,您聽,我現在可還行?
“你用的這個指甲,不太行,雜音大了點兒,改天送你一副好的。”
“你不能搶我飯碗。”這妹子還不領我的情。
都是來打工的,不用這樣吧。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隻想多攢些個家當。”
“怎麼著,還瞧不起我們這些被買進來做姬妾的?難道你不是被買進來的?”
“綠珠姐姐,我對侯爺沒興趣。”鍾靈悄悄說,“我有心上人的。”
看她那害羞的小模樣,有心上人啊,真好。
笛聲悠揚,蕭聲悠遠。這都需要更曠達的心境,講真,不適合我這種終日自己跟自己叨叨叨的。有時候,我也很懷疑,綠珠這小身板,哪來的這穩定的氣息。這也許是名士們所愛,是這個時代綠珠們最好的生存技藝。但不是我的。
我很喜歡琵琶,碎碎念。
像極了我,隨心所欲,心無大誌,孤魂野怪。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
痛快!十麵埋伏。
砰!琴弦斷了。
“你這是啥呀?殺伐氣這麼重。”衍月的酒又倒上了。
這個曲子講得是韓信給項羽下的十麵埋伏,曲子是後世所作。
“英氣吧?演奏給咱家的女將軍聽!”
“嘁。女將軍?千軍萬馬,馳騁疆場,醉臥沙場。有什麼稀奇?你以為這豪門深院,就不是江湖?不是疆場?這就是我的戰場。別看這宅院,不外十裏。府上,這上上下下,加總不過八百人。可人心,卻是溝壑萬重。”